顾寒渊看着他蹲下时愈发显得清瘦的脊背,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帮他一块捡。
步离显然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手上动作一顿,停在了原地。
顾寒渊动作很快的收拾好地面,看向还傻傻蹲在那里的步离:“起来吧,你脚不酸?”
“……”步离闻言立马要站起来,脚倒是没麻,但因为起来的太快,大脑供血不足,一瞬间眼前有些发黑。
他下意识撑住书桌甩了甩脑袋,方才看向顾寒渊:“顾先生,您方才要和我说什么?”
顾寒渊听着他的称呼,突然就有些在意起来:“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你就不能别这么生疏?”
面对他这句质问,步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干脆选择沉默。
顾寒渊近来都有些习惯他这个样子了,也不想追着不放,转而问道:“你不是说累了想睡一会儿,怎么又开始写功课了?我看你状态不太好,今天就早点睡吧。”
步离也不解释什么,只简单回了句:“我挺好的。”
顾寒渊看着他年轻却固执的面庞,心底猝生一股无力感。
他抬手抚了抚额头,不经意间看见步离摊在桌上的一沓演算纸,一个函数几何综合题整整写了两页,仍旧没有得出结果,到了后面,字迹都开始变得潦草,仿佛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子的烦躁。
“是不会做吗?”顾寒渊问道。
步离倒也不忸怩,坦然就点头承认了,他的确是不会。
顾寒渊目光仍旧落在那道算数题上,停顿几秒之后,道:“这道题做完,就去吃饭吧!”
“……”步离正泄气的想,这一个题自己算了半个小时都没算出来,怎么可能突然就会了,可接着,就看见顾寒渊抓起桌上的铅笔,重新抽出一张白纸。
他动作很快的在纸张的右上角建立了一个直角坐标系,在坐标系上画了个圆,然后是不规则梯形,标出各项数据,添加辅助线……
步离原本还有些莫名其妙,但等他画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他画的是自己习题册上的那个图。
只不过册子上的原图已经被他添辅助线添的乱七八糟了,顾寒渊画出来的这个显得清新干净,每一条线都像是尺子量出来的,一笔绘成的圆极其圆润,和印刷图样几乎一模一样,整体来看,几乎就是同比例放大了一倍。
步离是学美术的,都不敢说自己有这么精准的手法,从顾寒渊握笔以及落笔的方式,只让他不由觉得这个人的绘画功底一定不差。
顾寒渊画好了之,也没见怎么思考,行云流水的写下了这道题目的演算过程。
步离看着他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棕色的铅笔在草稿纸上留下行行笔力苍劲、洒脱不羁的方程式,一时竟有些恍惚。
“好了,”顾寒渊放下笔,回头看向步离,‘“先去吃饭吧,回头要是再看不懂,我给你讲讲。”
步离走过去,抓起那份演算稿细细浏览下来,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这种论证类的题目,做不出来的时候会毫无头绪,但一旦有了明确的过程和结果,对错便是一目了然。
步离没想到,顾寒渊只是大致看了一眼,竟然就做了出来。
其实顾寒渊年轻时候虽然好玩,但学习成绩在全校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脑子好使,因为喜欢画画,空间想象能力也很好,这样的函数题,就算过去很多年,脑海里仔细想想,也还能再捡起来一些。
顾寒渊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此刻看在步离眼中,就仿佛镀了一层光,既耀眼、又让他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温暖和安定。
男人从来就是这样简单的生物,他们会因为一个人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而崇拜对方,进而不经意的去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