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皇帝,就算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也不再是可亲可疼的姑娘了。母女见了先行国礼,然后才是家礼,嘤鸣生受了福晋和侧福晋的请安,等她们起身了,她才在她们跟前跪下,将额头抵在栽绒毯上,哽声说:“额涅,奶奶,女儿不孝了。”
福晋和侧福晋忙伸手搀扶,如今闺女的身份不同了,谁也不敢踏踏实实受皇后大礼。搀起来后母女相对,都眼泪汪汪的。
太皇太后见气氛这样凝重,笑道:“如今咱们是一家子,外头叫亲家,比不走动的正枝儿亲戚还亲近些呢。”一面招呼说快坐吧,“都坐下了好说话。别瞧嘤丫头如今是皇后了,在我眼里拿她当亲孙女一样的疼。你们养了好闺女,千辛万苦拉扯到这么大,如今给了我家哥儿,咱们还得谢谢你们呐。”
两位福晋一听这话忙站了起来,公爷福晋说:“老佛爷真个儿折煞奴才们了,娘娘能伺候皇上,原是娘娘的福泽。咱们草芥寒门,养了娘娘一遭儿,是咱们上辈子积了德,怎么敢承老佛爷一句谢。”
于是便来来回回说客套话,虽然太皇太后尽力想家常些,但身份地位在这儿,实则是亲近不起来的。
最后还是太后发了话,说:“皇后请两位福晋上你宫里坐坐吧,你们娘仨半年没见了,今儿是会亲,得容你们说说体己话。过会子膳齐了,我再打发人过去请你们,老佛爷预备了小戏儿,咱们吃席听戏,一块儿热闹热闹。”
嘤鸣说是,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谢了恩,一路领着两位母亲回到头所。等进了门才松散下来,回身牵着福晋和侧福晋的手,请她们上座,抹着眼泪问家里兄弟姐妹好不好,“前几天从畅春园回来,半道上看见厚贻了,可惜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心里一直惦念着。”
她的语气难免委屈答答的,好些话不能说,但她们都明白她的意思。福晋在她手上拍了拍,“家里都好着呢,你自己在宫里头要放宽心,你好了,咱们一家子就都好了。”
嘤鸣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垂着眼点了点头。
但比起福晋来,侧福晋更关心的是闺女目下的境况。先皇后才走了半年多,这宫廷对她来说依旧是吃人的。当年她头一胎生嘤鸣的时候险些难产,绝不愿意自己冒死生下来的姑娘走上先皇后的老路。
先前人多,她不好说什么,这会子再也顾不得了,抓着嘤鸣的手问:“姑娘,万岁爷待你怎么样?咱们来,他连金面都不肯一露,我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只怕……”
侧福晋话还没说完,嘤鸣便看见三庆带人捧着食盒从影壁那头过来了。她温吞地笑了笑,说奶奶放心,“万岁爷比外头传闻的好多了,跟着他,我吃不了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