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说夺走别人的法器,是要以更高明的修为法力重新祭炼,那么真正夺走世间支柱的仙灵九宝,就要有牵动天地造化的大神通,郭岱甚至要怀疑,仅凭虚灵是否能够做到,他召回始族的用意往往不止一个。 “我家中人少,自然没那么多摆设器物,放着也没人用。”郭岱收回念头,对郑日尧说道:“今天阁下前来,还是头一回泡茶。” 郑日尧看着茶杯言道:“芷汀县的赭叶香,我依稀记得,当年的价格是十二两银子一斤,现在不知道多贵了。” 郭岱问道:“我不懂茶,阁下不妨指点一二?” 郑日尧也像是来了兴致,说道:“这赭叶香是产自东境洪阳府芷汀县的茶树,当地水土殊异,赭叶香移栽外地,大半枯萎夭死,剩下能存活下来的茶树,枝叶也大多凋零,根本不能用来泡茶,枝条拿去烧柴都嫌太细。 赭叶香泡出的茶汤,胜在味道浓郁醇厚、回甘悠长,轻闻并无浓香,但入口才感芬芳。而且赭叶香只要安置妥当,可以长久陈置,十年份的赭叶香已经是贡品了,根本不可能买到。 后来我听说芷汀县遭了水患,茶树枯萎大半,已经好多年没有赭叶香产出,郭公子府上必然是贮存超过十年的佳茗。这一回倒是我沾光,能再次喝到赭叶香。” 郭岱哪里懂什么茶,在他看来无非就是色味惑人的水液罢了,随口言道:“如果阁下喜欢,府中赭叶香都送给阁下好了。” “不必了。”郑日尧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此非我所好。”郭岱解释道。 郑日尧微怔一瞬,随即还是摇头道:“不妥,如此不妥。不能因为我想要就能轻易获得,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郭岱看着郑日尧,想笑又笑不出来。以他的眼力,当然能够认出此人就是正朔朝当今皇帝夏正晓,掩去国姓,化正为郑,晓分日尧,不过是小儿科的字谜。他之前所说的“犬子”,估计就是玉鸿公主在广阳湖的遭遇,显然这位皇帝陛下很清楚玉鸿公主女扮男装的经历。 贵为当今皇帝,夏正晓想要获得的东西,估计也没多少不能弄到手。区区这么一点茶叶,别说是上贡,哪怕是公卿贵族相交赠礼,也不算什么稀奇珍品。只是夏正晓这么说,多少显得有些矫情了。 “郭公子觉得我所言不对?”郑日尧察觉到郭岱的目光。 “并非不对,我只是好奇,阁下居然知晓乡野货产贵贱,很是不凡。”郭岱说道。 郭岱并非出身豪门,不过也听说过豪门子弟未曾持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夏正晓身为皇帝,鲜离江都,居然连赭叶香的一斤几钱都知道,实属不易。 郑日尧微笑道:“我少年时也曾纵马行游、狂歌纵饮,只愿茶酒剑马诗相伴一生。遇着不平事就要拔剑仗义,看见穷苦人家便挥金似土。与豪侠论武比酒,与美人共赏风花雪月,何等快哉!” “哦?阁下居然还有过此等经历?看不出来。”郭岱微微讶异。 “如今闲散惯了,早就不复当年热血勇武。”郑日尧似乎颇为遗憾,叹道:“年轻时我就不喜闷坐塾中,总觉得人生一世若不能纵情享乐,实在太无趣乏闷了。所以离家访游名山大川,居无定所,如果来了兴致,便弹剑长啸,或高歌狂饮。看见龟鹤视若仙迹,前去求见仙长、寻访仙方那段日子虽然短暂,却是我这一生中最快活、最无忧的时光。” 郭岱笑了笑,郑日尧问道:“郭公子,这难道很好笑?”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郭岱说道。 “都想听。”郑日尧言道:“先听假话吧。” “阁下确实有出尘脱凡的仙姿根骨,莫说当年,哪怕是现在,也未尝不能再求仙缘,脱离苦海樊笼。”郭岱说道。 郑日尧脸上出现一丝欣喜,但很快就变成平淡,仿佛是千钧重担压在肩头,令他刚刚浮起的一丝跳脱性情,就被死死压灭。 “那真话呢?”郑日尧问道。 “痴愚。”郭岱毫不留情地辩驳道:“阁下所欲所求,不过是形而下之的超脱,沉湎在自以为的快乐享受中,仍旧受声色所惑。” “这”郑日尧脸色发苦,显然没想到郭岱会这么评价自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