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的戾气不减,嗓音低沉醇厚,然而在某些人耳中却不亚于午夜凶铃。
黑衣男子很明显已经没有了反抗他的想法,漆黑的眼中满是对眼前银发恶魔的恐惧,他颤抖着稳住身体的重心:“你……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代号?”琴酒闻言稍稍挑眉,索性挑了一个最浅显问题:“不要告诉我没有代号。”
他不认为幕后之人会傻到派一个连代号都没有的人过来——哪怕不是为了对付他本人。
“马里布。”黑衣男人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的回答。
琴酒略感恶心的牵扯面部肌肉。
很好,目测他近几年都不会想去马里布度假了。(1)
不过……Malibu……朗姆酒吗?
他没有直接把自己的猜测问出来,而是随意的将手上沾满的鲜血甩开些许——一部分溅到了马里布的脸上,后者对这种明显带有不屑意味的举动闭口不言。
“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其实这个问题,琴酒已经有了答案——他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说真话。
说起来,这还是他的疏忽。
“黑麦回国的前一天,你毫无顾忌的飙车前往这里……黑麦回国之后,苏格兰事发……”马里布断断续续的说着,长时间的失血和溺水让他的嗓子听起来仿佛是被死神掐过脖子,用小提琴弦锯木头都没有这么难听。
果然……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和奈奈的接触都格外小心,但那一次是个例外。
当时的他一开始以为奈奈出事了,毫无顾忌的飙车——事后还吃了不少罚单,不过他都让下属搞定了;之后又因为绿子遗物的事情心神不属,忘记了收尾。
这一次……是他连累奈奈。
这个事实呈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银发青年的眸光波动,心头涌起丝丝缕缕从未有过的感觉,既酸又涨,仿佛轻薄又细密的网将他包裹。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内疚”。
大抵是因为,他很少内疚。
这并不是说他不会做错事,只是哪怕做错事,他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很少真的感到如此深刻的内疚。
多年来的刀光剑影,无论是出于故意设计,还是无意为之,他也‘坑’了不少人,而他职业的特殊性导致的后果不仅仅是几条人命那么简单。
但他从来没有如此真情实感的内疚过。
然而这一次,不过是一个小姑娘遇险,甚至都没有酿成什么严重后果——居然让他感到“内疚”?
甚至于……居然需要将这种暴躁感发泄到别人身上。
马里布打量着眼前仿佛刀枪不入的银发青年,目光微闪。
琴酒到底没有流露出大多的情绪,他只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喉头却不受控制的一阵发涩:“是谁让你来的?”
果然。
马里布心想:如果琴酒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的话,他怎么可能直接了当的问出这个问题?
这一刻,仿佛是清楚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么的无懈可击,他因为先前煞气与痛苦而一直萦绕不去的恐惧,奇迹般的消弭了不少。
当理智回来的那一刻,他报复性的引导着银发青年:“是……是朗姆大人。”
你看,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先前贝尔摩德的试探,与苏格兰的交往,朗姆接手苏格兰叛逃的态度,马里布朗姆系的代号……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太巧合了。
他甚至嘲讽般的想:对他手下人的试探都恰好发生在他出国执行任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