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瀚面上的笑意一点点隐了下来,而后凝成了一种惊疑与震怒之色,许久没有出声。
在这当口,屋塔幕好好的草原不管,悄无声息跑来京都,背后的目的,心思路人皆知。
霍裘亲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浅饮完,便站起了身,男人身姿高大威武,声音里蕴着数不尽的压迫威仪,“该如何你自己定夺,只一点,想好了便莫再后悔,也莫负了彼此。”
说罢,便大步踏入黑暗中,只剩宫灯盏盏,一路朝着主院的位置蜿蜒。
纪瀚坐在原地,片刻后轻声吩咐道:“明日迎亲的队伍人数再加一成。”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盯着挂在府中各个角落的红灯笼,上头雾一样柔和的光亮喜庆得很,他想起小姑娘的模样,勾唇笑了笑。
“这时候才想起后悔。”
“不觉得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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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才泛起蒙蒙的青光,唐灼灼便醒了,她心里惦记着琉璃的婚事,倒是突然生出了几分紧张与感慨来。
琉璃要嫁的,不是她心上之人,却是将她安放在心上的人。
安夏进来伺候的时候,手冻得通红,眉眼间却是兴奋之色居多,一边为唐灼灼梳发一边道:“娘娘,皇上的马车已在后门停了许久了,夫人叫您收拾好了便早早回宫去。”
良氏还不知晓她是为了琉璃的婚事而出宫凑个热闹。
唐灼灼涂着口脂的动作一顿,而后讶异地抬眸,问:“皇上没进府里来?”
安夏摇头,“虽说清远候今日大婚,皇上停的又是后门,可到底怕人多眼杂,传出去惹人诟病。”
而等她真正到前院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瞧见的一幕惊得睁大了眼睛。
男人一身清贵,眉目柔和谦逊,俨然就是一副谦和的公子样,把日日在朝堂感受寒凉与威压的唐玄武唬得一愣一愣的。
特别是霍裘那一声岳父,莫说是唐玄武,就是日日伴在君侧的唐灼灼,也有片刻的失神。
见她来了,良氏几乎求救一样地挽了她的手臂,竭力自然地道:“娘娘可来了,陛下等了许久了。”
等坐在了京都最大的酒楼里,唐灼灼才堪堪缓过神来,包间里,珠帘轻晃,圆润的珠子碰撞在一起,带出一连串的脆音。
外头嘈杂乱错的声音越来越大,唐灼灼丝毫不受影响,没脸没皮地挂在霍裘身上,两条腿如藤蔓一样,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瞧着他冷静自持的表情土崩瓦解,笑得弯了眼睛。
“我方才见爹爹的表情,也是被皇上的那声岳父给吓到了。”
小女人声音甜腻,霍裘手垫在她臀后,神色莫测,带着玉扳指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半边脸颊。
说来也是好笑,所有帝王家的大忌全被这女人碎得一干二净。
而他竟还近乎荒谬的宠了再宠,做什么都怕委屈了她。
全然失了方寸,与他从小学习的帝王之道背道而驰。
唐灼灼主动地去蹭他的手掌,半晌后懒懒地笑:“皇上这样给臣妾面子,那生辰之日,娇娇便送上一份大礼。”
霍裘哑然失笑,朗笑几声应了声好。
今日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堪比亲王娶亲仪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唐灼灼见了,伸手指了指黑色骏马上笑意清隽的纪瀚,笑道:“果然是新郎官最精神俊朗。”
下了一夜的雪这时候倒停了,一片的银装素裹里,红色的迎亲仪仗浩浩荡荡,红与白,静与动,碰撞出别一般的风韵来。
小女人不安分,又爱看热闹,偏偏还要与他黏在一块,霍裘没了办法,眉目一厉,唐灼灼便老实不少。
他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将她圈在臂弯中,唐灼灼生得玲珑,这样一来,竟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