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饶星海回头,看到自己桌上放着一小碗牛杂汤。他瞥了正在偷看周是非写东西的阳得意一眼,把自己那份移到了屈舞桌上。
屈舞笑着拍了拍饶星海的肩膀,走到洗漱间去洗脸洗手。他没有左臂,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由轻型硬质合金制成的神经义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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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曹回手中接过班上所有人的海域检测报告后,沈春澜立刻找出了属于饶星海的那一份。
海域检测报告属于个人隐私,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浏览的权限,曹回走到学工处外头的走廊,戴着耳机跟着健身软件开始伸胳膊伸腿。
饶星海的海域检测报告比其余人更厚也更重。沈春澜小心启封,拿出了这份多达三十六页的报告。
免冠两寸照片贴在第一页纸上,18岁的饶星海注视着沈春澜。他五官浓重,瘦削的脸棱角分明,嘴唇抿得很紧,像是从来不懂笑一样。
沈春澜越是翻看,一颗心越是沉重。
所有的量表、面谈与“海域”巡弋记录都指出,饶星海具有相当程度的心理问题:情绪淡漠,控制力低下,强烈的自我怀疑与自我否定,还有轻微自毁倾向。精神调剂师探查饶星海的“海域”花了大概一个小时,他尽全力巡弋了饶星海“海域”的角落,最后做出的结论是:7分。
这是针对高考考生“海域”情况的打分,总分10分,分数越高,“海域”不稳定性越强。而一旦超过8分,他就不被允许进入大学就读,会成为街道和社区密切关注的对象。
饶星海处于边缘。沈春澜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检测报告的最后部分,那是精神调剂师对饶星海的判断。
“该生对自己本身表现出明显的否定与怀疑倾向,但量表和面谈也显示,他诚实,坚定,判断力准确,有同理心,也有出色的共情能力。不应根据前者否定后者的意义,建议通过沟通与协作逐步消除该生的不合理信念与消极心态。”
这评价其实并不低。
“……该生因在小学与中学时期没有接受过任何与哨兵、向导等特殊人类相关的系统性指导,对自己的特殊人类身份表现出强烈的质疑。这与他的生活相关,进入大学后与同伴共同生活学习,会显著改善这种质疑。
“……值得注意的是,该生无法理解哨兵的性反应,这可能成为他未来在同伴、婚恋关系中的重大障碍。但与此同时,该生‘海域’中存在大量被美化的幼年期记忆。这部分记忆显示出,该生对亲密关系存在极大的依恋与渴望。在同伴与婚恋关系中,必须对他进行准确指导,否则极有可能带来不幸后果。”
沈春澜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干脆让这位精神调剂师来帮忙管教饶星海好了。
这里有问题,那里有问题;这里要关注,那里要指导。这还只是饶星海一个人。他怀疑剩下的十一个信封里也全都是类似的问题。饶星海比别人更需要注意的,无非是他拥有一个强大且极具威胁性的精神体。
报告的最后一张纸是复印件,上面像是一纸证明,字迹密密麻麻,因为过分陈旧而模糊不清。
它记录了饶星海出生的经过。
他降生于一场深入内陆的强台风之中。风停雨歇的第二日,福利院的人打开大门,看到了压在树下的女人和她怀中保护着的婴儿。女人断气多时,大树正好砸在了她的腰上,但幸运的是,孩子只是昏迷了过去,小胸口还隐隐带着热气。
女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她身份的证件。福利院院长从医院把康复了的婴儿接回来的时候,头顶朗星遍布。她姓饶,所以给怀中婴孩起名为饶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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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沈春澜,为一个男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饶星海的身世给了他最可怕的一击。这太沉重了!他只是一个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