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 菖州
菖州城算是南地最热闹的城池之一了, 往常途径菖州城的人, 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城内传来人间烟火的繁华动静,但是这回不同,都快要到城门口了,里头依旧一片寂静,听不见多少声音。
李数是进京赶考的秀才, 他原本就是京城人士, 年初就外出游学了,根本没想到今年乡试会突然提前,因而在收到家人来信以后,他就匆匆往回赶, 生怕误了时间, 一路上也就没有空关注别的事,这会儿要进菖州城休息一宿,却发现城门口戒严,不见几个百姓, 倒有无数辆上了官府标志的车马来回进出。
李数的仆从上前打探消息,这才得知菖州城内爆发了瘟疫,死了不少人。
主仆俩皆是一惊,那守城的官兵道:“你们要去往京城,这一路上没听见消息吗?”
李数主仆尴尬地摇头。这会儿日头已经向西了,菖州城附近倒是有不少村镇, 只是今日为了赶到菖州城,主仆俩驱使着马车不断狂奔,这会儿人也疲倦,马儿也疲惫,想要驱马再去找其他村镇过夜,便有些力不从心,怕就怕走到一半,天又黑,摸不着路,误入人迹罕至的荒野,那就太危险了。这年头,露宿荒郊野外被野兽咬死的人可不少。
那守城的官兵想来也是考虑到这一层,便道:“城中瘟疫已被制住,如今染病的百姓都安置在城西,二位若是无处可去,就入城,到城东找间客栈暂且歇下。”说着还给他们二人发了用药物熏过的布巾遮面。
仆从犹豫地看向李数,李数倒是胆子大,谢过那官兵后,便拿上布巾进了城。他心道:城中虽有瘟疫,但瘟疫并非无法可治,况且又有各种防治手段在,总比露宿郊野好。
李数带着仆从入了城后,才发现,城中的一切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好上许多,街道上虽然有些萧条,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种死气沉沉的压抑之感,城东还有些店铺在营业,李数找到一间客栈开了房,在店小二招待他们的时候,便问了几句。
那店小二也没隐瞒的意思,直接将城中发生的事说了。原来早在二月时,城中就出现了瘟疫,可城中刺史非但不治理,还封锁了城门,不让任何人出去,后来甚至丧尽天良到要将染病的百姓统统烧死。
李数主仆听了这话,都是吃了一惊。他们进来后,见这城中状况没有想象中惨烈,还以为这位菖州刺史是一位爱民的好官,没想到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后来呢?”李数忍不住问。
店小二嗟叹道:“客官您是不知道,当时这菖州城里老惨了,小的一家老小天天躲在屋子里,一口水都不敢多喝,从门缝里往外瞅,不时还能瞧见那些染病的全家被拉走的惨状。幸亏啊,幸亏当今陛下英明,早就察觉到菖州城出了变故,还派了钦差前来,将那个恶贯满盈的狗官抓了,还下令让附近州县往城里送粮送药,这些时日,还天天有医者从各地赶过来呢!”
店小二一边说一边用钥匙打开一间客房,勤快地把桌椅板凳又擦了一下,才继续道:“我隔壁老赵家的闺女也染病了,这治瘟疫的药贵得很,他们家买不起,幸亏陛下派人送了药过来,否则那么水灵的一个姑娘,就可惜了。”
李数本是京城人士,但他从小就听闻当今天子年少昏聩,还想着考中科举以后,一定要当一名好官,好好劝诫陛下,可现在听见了这样的话,方知道传言有误。
“还不止呢!”店小二又道:“这城里刺史本就不是个好官,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平民百姓,听说钦差大人来的时候,从他家里抄出了不少贪污受贿的证据呢!钦差大人说了,这些钱财都是民脂民膏,等瘟疫过后,有谁蒙受冤屈、被讹取钱财的,尽管到衙门敲鼓伸冤,一旦查明属实,就把被刺史讹取的钱财一并归还。”
他叹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