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秋节,因着老皇帝殡天, 举国居丧三月, 各地都禁宴饮作乐,琼州府里也都全城戒严,就怕在这期间有人闹出事来。
宋师竹让家里上下都换了素色衣裳, 把艳丽的装饰都收了下来。她看着胡同里的邻居, 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顶多就三个月, 宋师竹还以为众人都知道轻重, 没想到衙门里还是抓了不少犯事的人。
其中有一个,在皇帝驾崩消息传出的第二日便下了大牢。
宋师竹听到孙秀才的罪由有些无语:“徐家也太不讲究了。”
说是有人举报孙清文在家里偷摸喝酒, 衙门差役带人敲开孙家大门,还没等孙清文反应过来, 就直冲向他的卧室,在他床底下摸出一个酒壶。
这个罪名, 宋师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孙清文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忌讳, 听到外头说他在牢里不断喊冤时,她便猜这件事应该另有内情。
徐府尹不同于徐夫人,一出手就打中孙清文的七寸。国丧期间明知故犯, 罪加一等。孙清文即刻就被府学开除学籍。这回孙清文算是废了。
封恒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门口的阳光照在他身上, 使得他脸上的线条多了一些冷硬之感:“孙清文先前在府学的人缘就不好,这一回也没有多少人相信他是无辜的。”封恒从学里出来时,看到孙清文的父母跪在泮池旁哀求张教授, 心里顿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宋师竹看着封恒脸上失了笑意,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她走过去,握住封恒的手,封恒顺手把她搂住,两人抱在一起静静待了片刻。
封恒才放开她:“无事,就是我最近要赶着把我那本书抄几本出来,老师说他上京后要送给人看。”
“太好了!”宋师竹高兴道,自家相公的这本书,李先生一直吹毛求疵,现在总算能过稿了。
宋师竹一直觉得李先生的想法很奇怪。封恒才跟着他学了大半年,学问哪有什么一蹴即就的事。要是万事都能这么完美,李先生那些经典算学书也不用每每再版时,都要重新编注了。
封恒看着宋师竹眉眼舒展的模样,嘴角也含了几分笑意。
府学放了三日假,今日才是第一日。封恒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心情。为了给他营造一个安静的抄书氛围,宋师竹特地叮嘱家里谁都不准大声嚷嚷。
封恒坐在窗明几净的书案前,看着眼前雪白的宣纸,脑子里想的却是今日一早在老师书房里的事情。
今日一早从府学出来后,他便直接去了李家。
李先生已经接到新帝的起复信,他是前太子太傅,虽然和先帝之间有诸多矛盾,可却得新帝厚爱,这一番出山理所当然。
当时封恒刚说起要让新书提前面世的事,李先生便知道他是被徐府尹做的事恶心到了。
他不赞同道:“这是你第一回出书,自然是要尽善尽美,何必急着出成果?”
弟子毕竟比他差了几十年的经验,在李望宗看来,封恒那本书还有许多要打磨之处,比如有些理论上的延伸,封恒便做得不太到位。
他道:“你要是怕徐府尹对你出手——实在不用担心,他不敢了。别总把徐家那点事放在心上。”李先生心里清楚知道,随着新帝对自己的看重,他们不会再敢轻易算计弟子。
封恒却下了决心道:“我初出茅庐,因为老师的原因得到众人瞩目,可我如今才不配位,满心惶惶,只想先出些实在成绩。”
封恒极少与人吐露自己的心思。可孙家父母之事却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想事情素来通透。同样都是算计,徐家女想要逼迫老师出手相助,为何要拐个弯费心费力将脏水泼在他身上?
那是因为老师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