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伸头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
冯族长性子素来有些怯弱,否则当年也不会屈服于权势威逼之下。
又因着这些年去了京城的族人, 多得冯太公那个儿子的照顾,冯族长这些年才会对冯玉容的遭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惜当年不管的那些是非,今日却通通都跑到面前来了。
在第二回接到大驸马和族人在京里的来信后, 冯族长想来想去,都觉得封家这个门非上不可, 再往封家递帖子时, 他的言辞又比上一回更恳切,礼物更重了些。
宋师竹其实十分好奇二婶究竟做了些什么,逼得冯族长不得不如何。
李氏这一回却没有打算满足她的好奇心。
有往县里写信打听的时间,冯家人都上门来了, 到时候从他们嘴里问一问不是更好吗;再有,妯娌做的事, 不比胡同里那些家长里短, 虽然李氏不大清楚, 却也知道里头肯定有些激进手段,她并不愿意怀孕的闺女听到这些。
宋师竹乖乖听话, 没有再问,倒是李氏,见她不再问了,反而怕她憋在心里,道:“你最近和孙娘子说话不是十分投契吗?你要是觉得无聊,不如就把孙娘子请过来。”
宋师竹心里觉得她娘真是操心, 嘴上却是道:“孙娘子前头是找我有事呢。”孙娘子嫁了三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许是见她出嫁半年便怀孕,以为她有什么妙方,这两日一直在找她打听如何更容易怀孕的办法。
宋师竹也没什么好法子,她这一胎怀得都是糊里糊涂的,要不是肚子吹气一样涨起来了,她根本不觉得里面长着一个小娃娃。
李氏见她不愿意跟孙娘子交际,也没有硬逼着。她在府城待了一个多月,国孝都除了,眼见着闺女的情况一直好好的,她也放心下来。
宋师竹这一胎怀得实在顺利,日常连点孕妇脾气都没有,李氏心里都在嘀咕她怀的会不会是个闺女。她当初怀宋师竹时就是这样,除了皮肤越发嫩滑光润,整个人丝毫没有变化。
她私下问宋师竹:“女婿有没有说希望这一胎是男娃还是姑娘?”闺女肚子里的,可是封家头一个孙辈。倒不是为了争些什么,而是闺女要是能生个男孩,总是更好的。
宋师竹摇头:“他没说呢。”
李氏拍了拍她的手:“那你就别去问了。”反正生男生女现在都改变不了,李氏就怕闺女问出答案后,心里会不好受。
宋师竹却觉得封恒好像没那么在乎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这是一种感觉。两人成亲到现在,她才觉得她有些摸透封恒的脾气。
李氏心下有些好奇,在闺女家里住了这一段日子,女婿的为人看着平淡如水,可实际上却十分难以接近,李氏一直觉着,难为闺女还能跟他处得这么好。她低声道:“如何?”
她娘问了,宋师竹便也把自己的感觉说了。
封恒其实很少因为什么事生气,也很乐于听从她的安排。但宋师竹觉得,这是因为他喜欢她——他对喜欢的人,宽容度一直很高,有一种一心一意的纯粹,比如他对李先生,封恒就连骗都不愿欺骗他。
但对讨厌的人,或者是交往一段时间后觉得人品不好的人,他就会变得十分冷漠,连提都不愿提一句,最典型的例子应该就是隔壁的孙三通了。
在知道孙三通手上有钱后又犯了贪花好色的旧毛病后,这位邻居每回上门,封恒跟他说话时都十分冷淡。这种讨厌也很纯粹。
李氏听完后,便道:“听着像是非黑即白的性子。”宋师竹想了想,觉得其实也不是这样。封恒的非黑即白,只有对在意的人才会这样。一般人即使偶尔品行有些瑕疵,他也不大在意。
冯家人是在封恒旬休的时候上门拜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