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半晌,范翕觉得玉纤阿在一片漆黑中好似将什么东西递到了自己怀中。他稍微向后退开, 月光下, 他见她手中捏着的, 乃是一个荷包。
范翕声音仍有些哑:“这是什么?”
玉纤阿声音清清婉婉:“我去道观老神仙那里为公子求来的符,保公子平平安安, 一生顺遂。”
范翕说:“求符?我父王都不信这个。你怎么信?”
玉纤阿道:“能保公子平安的, 我都信啊。这个荷包中装着符, 荷包是我自己做的, 络子也是我自己打的结。公子总说我一针一线都不送给公子,好似我分外敷衍公子一般。公子是不知, 我不轻易送人东西的。”
她自嘲含笑:“公子也知我为人素来小心, 总怕有什么把柄落到别人手中, 为我日后招来麻烦。我轻易不收人礼物,也不送人礼物。所以往日总是委屈了公子……竟拖到了现在, 我才正经送公子一个荷包。”
范翕目中光闪烁, 握住玉纤阿的手。
他自然知道她自尊心有多强, 就有多小心甚微。她唯恐因为她出身卑微而惹了麻烦, 他昔日在吴宫待她的那番心意算是白瞎了, 那时候他送什么,她烧什么。
她那时多无情,她伤透了他的心,让他之后也什么都不想送出去。而再后, 范翕身上留下的属于玉纤阿的东西, 就一对耳坠, 一个荷包,还有他从火炉中抢下的半张绢布。
他和玉纤阿之间的感情,一向是他强留。
他觉得她对他向来是可有可无。
她有那般美貌,爱慕她的人太多,她有太多选择,并不是非要选他。她起初也不喜欢他……范翕心中都知道,玉纤阿不要什么情爱,她要的是一个好操控的夫君人选。
自己本不是她的选择。
都是他强留。
而今她还主动送他荷包。
范翕低头盯她,将她拥入怀中。他与她握着手,握紧她手中的荷包。玉纤阿说:“我为公子戴上吧?”
范翕摇头:“不。我要收在怀中珍藏,谁也不给看。”
玉纤阿扬眉,有心想问“难道不是为了不被于幸兰看到惹麻烦么”,但她抬头看一眼范翕清澄安静的瞳眸,那眼中神色分外认真。玉纤阿便咽回了那个话,不在这时故意招惹他了。
他已经很苦了,不该一整日从外气到内,片刻不歇。
范翕收好了她送的荷包,玉纤阿便拉他去用膳。她盯着他吃了半个饼,喝了一碗粥,看着范翕彬彬有礼、慢悠悠地用膳,玉纤阿托着腮,便发了呆。
范翕的胃口从来就不是很好,他一直是吃得少,吃得慢。以前玉纤阿感觉不太出来。因她最开始只是侍女,只是服侍贵族男女用膳。后来她自己可以和范翕同案而宴时,玉纤阿藏拙,怕自己礼仪谈吐被贵族们挑出错。虽然她一直偷偷学着贵人们的样子,但也怕自己学得不好。所以她宁可吃些无伤大雅的简单的食物,也不去碰那些精致些的肉食。
范翕与她一样。他也不碰太精致的食物。
有段时间,范翕和玉纤阿的饮食同步,范翕那般简单的用膳,让玉纤阿误以为他是体贴自己,她心中还为此感动。之后她学会了用膳礼仪,谈吐也跟上后,她不怕吃些精致食物了,才发现范翕还是只吃些简单素食。
玉纤阿观察许久,才知道范翕一直这样。她曾在丹凤台向虞夫人请教,虞夫人说范翕脾胃弱,不能大鱼大肉,他只能慢慢消化。亏得他是公子,不然就他这饮食习惯,放到民间,恐怕根本活不了。
玉纤阿发愁,本就吃饭很困难的人,现在还不想吃饭……她倾身试探问他:“公子,以后我日日亲自为你做膳,你多吃一些。那些药,就不要服用了吧?”
范翕一怔,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