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修斯一时卡壳。
正因为奥尔丁的寡言疏远, 所以洛修斯没有应对奥尔丁的过往经验。
——换言之, 洛修斯目前没有想出一个良好的应对办法,既能让自己脱身, 又能不惹怒奥尔丁。洛修斯从没见过奥尔丁生气,但他能猜出那是一个很难处理的状况。
在人间的可贵时日里, 为了有尽善尽美的造物体验,洛修斯希望与王们维持和谐的关系。
但经历过荒唐的奈亚拉提普和人间教皇, 洛修斯目前已经变得警醒。
他谨慎开口:“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只承认自己是洛修斯, 而非另外的谁,你也不必把我看成另外的谁——我并非你过去熟悉的样子,所以也并不需要仆使的服侍。”
洛修斯挪了挪自己的下巴,把它从奥尔丁屈起的手指上挪开,向后退出好几步和奥尔丁拉开距离。
奥尔丁伫立在原地,彬彬有礼,没有多余的袒露在外的情绪。但他的话语相当尖锐:“您肯接受萨泽杜斯的服侍, 却不肯接受我吗?”
洛修斯被问得太阳穴一跳, 理智分析:“没有, 在人间我同样不曾接受过萨泽——因为我的确不需要。”
“萨泽杜斯已占用您太多时间了。”奥尔丁缓步向洛修斯走来,洛修斯下意识想继续向后退,但又觉得被奥尔丁逼退这件事很不体面, 很不能体现他的尊严,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从远处的平视渐渐变成抬头仰视。
奥尔丁大抵是个子最高的王。
——洛修斯目测。
他神态依旧庄穆而冷峻, 语调却带着点斯文的漫不经心,喉结微动:“倘若在天堂时您属于萨泽杜斯,当您来到人间时,不可以短暂地属于我吗?”
糟糕的对话。
洛修斯终于忍不住不体面地倒退了一步:“谁和你说的这些?在你眼里,我是属于谁的什么吗?”
“当然不是,”奥尔丁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解开一颗纽扣,“我是属于您的——所以我应该表述为,我可以拥有被您占有的权利吗?”
洛修斯怔了一会儿,叹气:“奥尔丁,你和在天堂时不一样了。”
在天堂时,奥尔丁从不会对他说这些话。
沉睡了四千多年,一睁眼睛世界都变了,恪尽职守的大天使长跑到了地狱,从不曾接近过他的奥尔丁开始要求他的亲近。
还有什么事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的吗?
洛修斯甚至怀疑规则其实也有偷偷瞒着他的秘密。
比如曾经情窦初开喜欢过谁但又无疾而终之类的秘密。
奥尔丁笔直地立着,仪态有礼:“我揣度您应当从未察看过造物的心思。”
洛修斯皱眉:“是这样,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仅想表达,”洛修斯没忍住又后退了一步,奥尔丁说着,扣住了洛修斯的手,将他向自己怀中拉来,“我从未变过。变的是您,我唯一的区别仅仅是是否将想法向您坦白而已。”
什么想法?
被“占有”?
这显然是一个隐晦、谦逊的说法。
真实的说法可能相当糟糕。
也可能是他的思维模式太糟糕了。
洛修斯想了想,用一个中庸平和的方式询问:“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他避开了敏感词汇,“或说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奥尔丁文质彬彬地亲吻过洛修斯的手背:“我仅渴求做您最忠实的仆使。”
透镜在奥尔丁眼睑下落下浅淡的阴翳,他唇色偏淡,唇薄而唇峰锐利,在暗淡的光线中开开合合:“日日夜夜服侍在您身侧——像萨泽杜斯曾经做过的那样。”
萨泽杜斯做过什么?
其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