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风吹散冬日的冰冷,带来温暖的气息,那些经终而凋的大树抽出嫩芽,幼细的草尖拱破土壤,冒出些微绿意,这些绿意星星点点汇聚成海,伴随着河水破冰的欢畅,伴随着鸟雀尽情的鸣叫,整个大地焕发生机。
此时,想来家里的木香花也开始抽出新芽,舒展嫩叶,不待多时,就能开出一架密密簇簇的白色花朵,伴着浓郁芳香,会有蜂戏蝶闹。听说,她家以往在府城居住时,也有一架极好的木香花,她娘生她那一年,木香花开满整架,香气浓郁的整条街都闻得到,她祖父颇觉奇异,更兼深爱此花,便大笔一挥,为她取名木香。
恰她家姓白。
自此她便有了名字,白木香。
白木香的视线飘浮着落在裴夫人院中一角,迎春花渐次凋谢,一株垂丝海棠含苞吐蕊,花枝娇艳。听闻,那里原是种了一架上好木香,自从得知她的芳名,裴夫人就令人把那架百年木香连根拔除,改种了海棠。
虚掩的花开富贵红木门从里面推开,一个穿红着绿的丫环含笑出来,笑道,“大少奶奶,夫人已是起了,请大少奶奶进去。”
白木香自廊下朱栏起身,唇角翘了翘,跟着丫环进去给婆婆请安。裴夫人正在梳头,自从上次她令白木香服侍她梳头,不留心扯到头皮后臭骂白木香一通,便再不让白木香给她梳头了。白木香敛衽请安,裴夫人未哼一声,白木香便自己站直了身子,也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想这裴家也奇怪,两家虽是自幼定的亲事,后来白家败落,白木香一家人回乡过日子,裴家亲事,别人挺上心,白木香真不怎么放心上。她早知两家已是门第悬殊,去岁夏天,裴老爷子带着裴状元回乡祭祖,到白家提亲事,白木香是拒了的,主动退还庚帖,是裴家老爷子死活要孙子迎白木香进门,必要守他日之信,白木香简直不嫁都不行。
可这嫁过来,裴家一家子看她不上。
白木香先时不是没做过努力,奈何这人要是对谁有了成见,那真是做什么错什么。何况,裴夫人还喜欢使唤她端茶倒水,捶腰敲背,把她做丫环看。白木香虽记事起便在乡下过日子,她爹娘都是只知典当度日的人,可她爹娘也没使唤她干过什么重活,她连地都没下过。
当然,原因之一是她爹把家里田地都卖光了。
总之,白木香在家都没这么伺候过她娘,她还有些穷人的可笑自尊心与骨气,端茶摔裴夫人一身,敲背更是粗手笨脚,险把裴夫人的肺敲出来,裴夫人就不再使唤她了。
却是更加瞧不起她。
白木香索性也不需要这人瞧她得起。
反正裴家一家子瞧不起她。
除了裴老爷子。
裴老爷子大概是顾念她爷爷当年的救命之恩,对她一直另眼相待。白木香与裴家一家子不合拍,与裴状元更是从成亲就开始分居,她至今完璧。好在,裴老爷子藏书颇多,白木香说要寻些书来打发时间,裴老爷子大大欢迎,还教会白木香下围棋,两人成了不错的棋友。
裴太太不急不徐的梳妆打扮,待她打扮结束,白木香走神结束,跟着婆婆去裴老夫人那里请安。路上遇到裴家二太太三太太,连带裴家各房姑娘少爷,互相打过招呼,一起过去。
裴老夫人的居所在裴宅正中主院,比裴太太的小院要宽敞的多,一下子涌入这些人也并不显得捅挤。裴老夫人身边坐着一位倾城佳人,见大家进来,连忙款款起身,待大家给老夫人见过礼,这位佳人给几位太太见礼,几位太太都和气至极,脸上笑的一致灿烂,连说的话都无二致,她们一起说,“莉儿莫这般多礼。”
然后是姐妹姑嫂间打招呼,白木香是唯一的大嫂,裴家孙辈最早成亲的便是裴状元如玉,今年当有一位妯娌进门。不过,妯娌尚未进门前,白木香是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