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香一声怒吼, 裴如玉耳朵险没聋了, 房梁上的灰都被震下二三两。
不要以为被吼一嗓子就完了, 白木香揪着裴如玉的耳朵,从裴如玉是个倒赔败家货一直数落到裴如玉跟阎王爷借的胆子敢来找她收税,要不是裴如玉自小文武双修,今天得死白木香手里。
裴如玉先救下自己的耳朵,等白木香喷完, 他送上一碗温热正好的蜜水, 白木香推开, “不喝!”
“那我自己喝。”裴如玉要喝,却被白木香截下,抢过来自己喝了, “不喝白不喝。”
“这就对了,别跟自己赌气。”裴如玉揉揉火辣辣的耳朵,把核桃糖和肉脯都在小炕桌儿上摆好, 这才觑着白木香黑沉沉的脸色开口,“木香,我常听你讲以往在老家如何打点差役的事。虽然你也会说不得不打点他们,心里到底不以为然, 也没有多瞧得起这种找你们打秋风的官衙, 是不是?”
“我想,你以前也没少在县衙花钱。你是个大方人, 打点官府, 肯定不会舍不得, 可心里怎么看他们呢?是不是刚笑脸相迎的给了钱,肚子里也要骂一声狗官的?你心里真正看得起他们吗?”裴如玉目光宁静柔和,没有半点火气,他说,“若我是那样的官员,你还愿意跟我做夫妻么?”
白木香气的直捶胸口,“你,你,你,我,我,咱们……”
“你现在不是以前的你了,你也成了官太太,当然要享受一下做官太太的好处,是这个意思么?”
白木香理直气壮地,“本来就是。”
“那你以后是不是还要像以前你们县令大人的太太一样,等着县里乡绅大户富贾的太太们过来孝敬你,巴结你,给你送礼?收别人礼物的时候肯定心里很高兴,毕竟不花钱得的好东西。可是不是也有人像你当年那样,脸上笑盈盈的奉承着你,肚子里在骂你?你要成为这样的人?”
呃——
白木香卡了壳。
白木香是个很世俗的人,世俗的规则她全部熟悉,不过,她还真不是那样的人。她根本没用县尊太太的身份谋算过什么东西,也没人给她送礼。白木香突然说,“是啊,怎么没人给我送礼啊!都是我请别人喝酒吃肉,都没人给我送礼。裴如玉,看你这县尊当的!”
饶是裴如玉在一本正经的讲理,也被白木香这后知后觉的奇妙思维逗的忍俊不禁,他说,“是我的不是,月湾太穷了。这里的百姓官员都过的很艰难,没送礼这些事。我记得余太太花生炒的好吃,汤太太家的手抓肉你不是还夸烧的嫩么。这样来往,比让她们砸锅卖铁送贵重东西给你要舒服吧。”
白木香知道裴如玉的话在理,她也真不是那路会搜刮别人的性子,她就是心肝肺的心疼自己的血汗银子,她嘴角一撇就换了幅苦嗖嗖的模样,叫起苦来,“裴如玉啊,你不知道啊。生意难做啊!”
“我不刚听你说,还赚了不少么。”
“我那不是为了在你面前撑个面子,胡乱吹的牛皮。实际上抛除成本、工钱、各路花销,别说赚了,我还赔钱哪。你说说,你是个倒贴的,我这里再赔钱,日子还咋过?”白木香敲着掌心跟裴如玉诉苦,“难哪!日子难哪!”
“要不要现在看账本?”
白木香眼睛里射出两柄飞刀,恨不能戳死裴如玉这个败家货。她眼珠一转,转而从零嘴匣子里拿了块核桃糖送到裴如玉嘴边。裴如玉一向喜欢吃甜的,张嘴含住糖,就听白木香凑到他耳根嘀咕,“按那律法,交的银子也太多了。咱们啥关系,怎么也要有个熟人面子情的,是不是?”
木香花的香气扑到耳际,裴如玉从耳边到颈项都有些发痒,头微微一偏,正撞到白木香的唇上。绯红色的唇,软的像花朵,带着灼人的温度。白木香的脸腾的就红了,瞪向裴如玉。裴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