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烛光下。
圆月的月华透窗而入, 与一室烛光辉映,白木香坐炕头儿,看裴如玉两只脚泡连带小腿泡在热烫的大木桶里,心里就很羡慕。以前他们都是一起泡脚的,自从有了身孕, 裴如玉说总泡脚太活血对孩子不好, 让她五天泡一次,不要再天天泡了。
白木香瞥好几眼,她靠着隐囊, 被子拉起来盖到小腹处,想到什么,问起正事, “有没有审一审杨家那几个闹事的?”
“县中事务千头万绪, 哪里有空,过几天再说吧。”裴如玉扭头看向媳妇,“今天觉着如何?”
白木香刚要说挺好的,忽然眼珠一转,就要说“不大舒坦,兴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可这话到喉咙眼儿也没说出口,她这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咒自家宝贝么。白木香立刻把那告状的话收回去, 说, “还跟昨天一样, 挺好的。”
裴如玉将白木香脸上的风云变幻尽收眼底,忍俊不禁,伸长胳膊抚住媳妇的肚子,掌中的热气似乎能透过单衣侵入肌肤,“总觉着比昨天鼓了些。”
“那是今晚的鱼汤太好喝,我喝了三碗。”白木香看了看肚子,似乎在看身体里那小小的尚且面貌不清的婴孩,唇角忍不住笑起来,含笑念叨,“生出来肯定像你,我以前很少喝鱼汤,我是吃肉的,你才是喝汤的那个。结果,一有了身子就口味儿大变,我现在瞧着炖肉,一丁点儿想吃的念头都没有。”
裴如玉眼中透出一种名为骄傲的光芒,说了句很不符合他温文儒雅个性的话,“我的种,不像我像谁。”
白木香微微噘着嘴哼一声,“这也是我的孩子啊!”
“当然当然,下个像你下个像你。”裴如玉好脾气的笑,一下一下的摸着媳妇的肚子,心中柔情万千,跟孩子说话,“你娘怀你多不容易啊,等以后长大了,要先孝顺你娘。”
“也要孝顺爹的。”白木香眉眼弯弯的补一句。
裴如玉也不继续泡脚了,从木桶里一翘,草草擦过脚就上炕跟媳妇孩子说起话来。自从白木香有孕,裴如玉晚上就不让她看书了,怕费眼睛,白木香想看什么,都是裴如玉给她念来听。
裴如玉感觉肩头一重,看到白木香睡熟的脸颊,并没有立刻惊动她,而是继续念了一刻钟左右,白木香呼吸均匀悠长,裴如玉放下手,一臂绕到木香颈下,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到枕头上,自己也吹熄蜡烛,躺下睡觉。
媳妇有些瘦了。
裴如玉一手搂着媳妇的腰,想着这孩子倒不算磨人,木香也没什么害口反应,只是吃食上突然转为清淡,就是再如何滋补,仍然是消瘦了。好在媳妇脉象强劲有力,也不用吃安胎药。能不吃药还是不要吃药,裴如玉略通医术,并不赞成贸然用补药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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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叔在月湾县修整四五天,就带着自帝都而来的大宗货物去了新伊寻找买家,二则也是看看白家在新伊的布铺。
白木香让小财带人装了几车染料,派了余铁那里的几个伙计,一道赶车跟小九叔去了新伊,“有新制出来染羊毛的染料,还有一多半是染布料的。”他们现在布匹生意还不是大头,真正的大头是染料生意,说句供不应求完全不夸张。
马匹鬓毛油亮,车辆稳固结实,就是族人伙计们给过几天的休息也个个神气完足的站在车畔。小九叔在微风中飘来的果子香里眯了眯眼,“我看羊毛作坊那里有织出的那种极细的羊毛细绒的料子,握在手里柔软暖和,贴身穿不知会不会刺痒,但穿里衣外头肯定舒坦,那料子给我一块,我到新伊去问问行情。”
“收了一春的羊毛,拱共挑出的细绒,也没织出一匹布,你也就有一件袍子的大小,这不卖,我叫人裁衣裳你穿。”白木香继饮食清淡后又添了一重毛病,爱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