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桐说:“今天早上笛箫社合奏时候,我没有和他们排练过,曲谱也不熟,所以就只是做做样子。”
褚时显说:“我猜到了,之前四首曲子,你指法很慌乱。”
不防他连这个也注意到了,谢晓桐脸上微微发热,说:“嗯,我其实只会一首半曲子。”
“捡你拿手就行。”褚时显指指前方,“我们回湖边?”
他俩并肩走回星湖湖畔,却和612诸人南北向对。这里也有数株樱,树下石桌石凳上铺了一层花瓣,比起对岸,这里四下无人,安静非常。
风拂过,谢晓桐伸出手,等待一片落英落于掌中。
她若有所思地说:“夜樱美,大概因为有种强烈对比感吧。”
在幽夜中花开烂漫。夜寂寥,花荼蘼。
褚时显伫立于她身侧,不言不语,静静看她掌心那片蝉翼般轻薄樱,看她将花瓣安放于石桌。
谢晓桐运一运气,将曲笛放在唇边,心中浮起一丝紧张,随即又放下,宣告说:“那我来啦?”
“来吧。”褚时显说。
“那……”
谢晓桐忽地感觉两人间气氛与表情俱是如此严肃,不像是表白前奏,倒像是小时候少年宫声乐考级现场。两只月牙弯弯,她不由笑了起来。
见月下她笑靥盈盈,褚时显嘴角微扬,心中温柔无限。
而后他敛去笑意,开口说:“晓桐,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我也猜到你听到我说了什么之后,会说什么。可你恐怕不知道,在你说了什么之后,我又会说什么。”
这么拗口话,她奇异地听懂了。
谢晓桐问:“你还会说什么?”
褚时显垂目望住自己鞋尖,再抬眼,眼中深沉如这幽夜。他问:“你信命运吗?”
谢晓桐本能地想点头,又坚定地摇头。
“我曾经也是不信。”褚时显眺望远处湖面,缓缓说,“直到有段时间,我做了个梦,那梦境太长,长到让人分辨不清迷幻和现实。我在那个梦里曾渡过不幸福一生,又像是只有匆匆一瞬。”
随着他低语,谢晓桐后背无端地发凉,心脏也轻微地颤栗了一下。
然后他转而注视她,眼里一派郑重,郑重到她不敢呼吸。
“每一个梦境,都有你。”
——究竟是你太想念梦中人,还是梦中人太想念你?
谢晓桐又想起高考前那个连绵噩梦了。她扬起声调:“不要说了!”
褚时显吸一口气,说:“对不起,吓着你了?”
谢晓桐抚抚自己起了鸡皮疙瘩臂膀,纯棉卫衣质地柔软又厚实,带给人踏实感觉。她摇摇头,想说没关系,随即她感觉周围有阵风袭来,像梦中那人于身边纵身飞跃,带起风从梦境掠过了现实。
枝头此时坠下数朵弱不禁风花,飘飘洒洒,其中一朵落在谢晓桐发顶,她打了个哆嗦,随即见褚时显抬起手,感觉那只手从她发顶轻抚而过,她又打了个哆嗦。
她根本不敢抬头看,怕看见他深邃眼,怕窥见命运。
“褚师兄,我太冷了,必须回去穿衣服了。”她话没说完,喘口大气,转身就走,惊慌失措中,手里紫竹笛掉在地上。
谢晓桐俯身拾起笛子,跳下石阶,改走为跑,一出溜就不见了踪影。
而褚时显手此时还停在半空,指间拈花,不知是气是笑。
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纳闷:“我有那么可怕吗?我话还没说完呢。”
……
谢晓桐反应太过激烈,褚时显站在原地想了又想,还是闹不明白为什么。若说是因为误会他编故事,哄骗她这个无知少女,那应该是气愤才对。
她走时匆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