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楚云声解下了车把上挂着的药箱,轻巧且强硬地挡住了靠近的人。
“两个星期前,我在京郊的安和养老院为徐先生诊病,确认为肝脏方面的问题,开了一副药,可供三个星期服用,现在应该还没有停用——但徐先生身上没有任何药味。”
楚云声挡开草帽汉子,在老人的身旁略微俯身嗅了嗅,平淡沉冷的声音像是拥有某种魔力一般,慢慢压下了周围的嘈杂。
“如果你想说早就发现药方不对,停止服药了,那为什么今天才来找我?如果你说刚刚发现,那配药中那些气味浓重到停药几天也无法彻底消散的药味,为什么一点都闻不到?”
楚云声边将药箱打开,边看了眼张口欲反驳的草帽汉子:“如果你真的是一位孝子,就不该把你的父亲带到这里来,让这么多人围着,呼吸都成问题。”
草帽汉子额上青筋暴起:“这是我爹,我为我爹讨回公道,不该带着他吗?你少猫哭耗子,给我滚开,别碰我爹……”
说着,就要上手去拽楚云声,但还没冲上去,就被围观人群中的一个老头拦住了。
“臭老头,你管什么闲事!”
草帽汉子使劲儿挣了挣,却发现这老头看着干瘦,但手劲儿却比他还大,像是练过,根本挣脱不开。
老头和气一笑:“众目睽睽,想必这位小兄弟就算想做什么对你父亲不利的事,也绝难成功,你又何必如此着急呢?医学院的几位教授也听到消息,正在赶过来了,马上就能为你父亲确诊,你大可放心。”
草帽汉子一听医学院教授几个字,脸色顿时一变,目光漂移道:“医学院教授?能教出姓楚的这样的害人精的,还能是什么好医生!我不信……”
话说到一半,草帽汉子突然感到背后吹来一阵阵的小凉风。
他诧异着转头一看,就发现不知何时周围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竟然自觉地往后散开了一点,空出了一片地带来,让轮椅上的老人能透透风。
往来于此的大多都是懂理的人,虽然在这样的煽动下多少有些偏向性,但却还是不会真的只相信片面之词。
那两名警察似乎认识那名出手拦人的老人,听到老人的话,心里对医学院的教授们还是比较信服的,当下就出手又拦住了另外几名闹起来的家属。
情况暂时稳定下来,楚云声也不耽误,快速为轮椅上的老人检查了一遍。
“肝脏问题更严重了……”
楚云声的眉头慢慢皱紧:“哪怕不吃药治疗,也不应该这么快。这段时间,你们给他吃什么了?”
楚云声猛地抬眼看向草帽汉子。
草帽汉子做贼心虚,被楚云声冷锐的眼神看得一激灵,张了张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就是吃你的药吃的!”
楚云声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也不嫌弃老人,轻轻扣开老人的嘴,又闻了下衣领脖颈附近:“酒?你们给他喝酒了?还喝了很多?”
给一个肝病严重的老年病人酗酒,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不言而喻。
楚云声立刻起身:“叫救护车,送医院急诊!”
“不、不行!这是我爹,你凭什么——”草帽汉子头上的汗立刻就下来了,不管不顾地一把甩开老头,冲上去阻拦。
“你爹?”
楚云声从药箱中拿出一份特制的解酒丸,边塞进老人嘴里,边抽出金针,往老人脸上几个部位快速扎下,声音冰冷:“我义诊时,徐先生已经在安和养老院住了整整一年了。一年前徐先生沉冤得雪,回到家时却被儿女赶出家门,声称成分不好,不认这个爹。安和养老院无偿收下了徐先生,一年来都未曾见过有人来看望徐先生,我还当徐先生的儿女已经死绝了。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