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灵动天成,恰到好处。
他是在用剑,亦是在作画。
漫天飞雪,身如白鹄,天地铺作浩浩长卷,唯手中之剑,唯心中之剑,是那一支画笔,泼墨于此,意蕴无边。
林策却是垂钓的渔翁。
剑势回守时,他平和安稳,任大雪封江,寒风似刀,亦稳坐舟上,不动不摇。
剑气若长虹横空之际,他便落饵扬钩,罡气如水花四溅,杀意凝于钩尖一点,数剑连攻,不给一丝喘息机会,几要成天罗地网,捕尽一江大鱼。
“来了!”
亭内小和尚觉尘忽道。
话音出,剑台上已借着这一剑又一剑将自身剑势送至巅峰的两人,出招的动作俱都一顿,旋即气机牵引,好似不约而同般反手回剑,万千剑气归一,身如鱼跃,好似陨星,悍然朝对方撞去!
不再有试探,不再有保留。
大雪天降,漫山青黛俱苍苍,狂风呼啸,百里林海皆折腰。
两人绝招齐出,剑道真意悉数展现。
抚雪剑的笔墨滴到了浓处,浩浩长卷已至尽头,却是观画人亦是画中人。
无数生机尽作冰雪,心随意动泥足深陷,林策霍然抬头,便见自己身落画卷,漫漫天地,唯有头顶一笔,悠然落下,不见烟火,却是夺命。
不怒不惊,林策长剑斜挑,一剑刺出。
江雪万里,渔翁披蓑,细长的鱼线微微颤动,好似时机已到。杀身剑如鱼竿,向上挑起,搅乱满江游鱼,满天大雪。
哗的一声,鱼钩破冰而出,遥遥甩出,一尾大鱼摇曳,缓缓浮现钩上。
谢乘云凝视着这一剑,便如望见重重甩来的鱼钩,自有一股奇特伟力携带,仿佛无论如何躲闪,都无法摆脱被垂钓的命运。
但他并不打算躲。
两人以剑道真意,述己剑心,又以剑法演绎起承转合,互设攻防陷阱,此招是为绝招,亦是触摸剑道至理的大路,不能躲,不该退。端看谁的剑更合己道己心,谁的剑更强更利,无可匹敌。
抚雪落墨,潇洒恣意,意蕴深长。
杀身扬钩,凌厉尖锐,取人命如灭油灯。
剑与剑相遇,罡气激射,剑光更胜日光,风采卓然惊艳!
无数观战之人倒吸凉气,蓦地瞪大了眼睛,看呆了神色,即便剑气扩散迷眼,烈阳倒映的光芒刺目至极,也依然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剑台。
风又息,雪再停。
杀身剑止于谢乘云眉心一寸外,杀意凝练砭骨,似能随时激发,夺人性命。但它终不能激发——一片晶莹的雪停落在了那剑尖之上,轻如鸿羽,却硬生生将坚如岩石的杀身剑压弯出了一道细微的弧度。
而此时,抚雪剑已轻轻擦上了林策的咽喉,凛然锋芒敛而不发,触及皮肉,不显血痕。
“控微之境……”
林策垂眼看向面前的抚雪剑,沉声道:“此剑,你更胜我。”
说罢,他撤身,收剑还鞘,便如来时一样,拂了拂衣襟上的落雪,平平淡淡地抱剑走下了剑台。
及至林策转身下剑台,迈上山道,四周人山人海的观战者们才回过神来,或激动大笑或仰天哀叹,或着迷剑光,拉过同伴讨论不休,或有所领悟,与身边人夸夸其谈,仓溪山刹那间便是人声大作,沸沸扬扬。
“世间竟有如斯剑法!”
“剑是墨笔,剑是鱼钩,剑更是剑!老夫习剑数十载,今日得见此战,方知何为剑!”
“我等含神剑客,朝闻道,夕可死矣!”
“不愧是白龙榜剑道巅峰之争!此二人皆名不虚传!”
“早有人说抚雪剑实力绝非第十三,只是近年来少有出手,不与人战,所以排名才在十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