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是被压醒的。
他的脑袋里一片浆糊,仿佛刚经历一场宿醉。而他的头顶上简直有千斤的重量,压得他脖子疼。安息想睁眼,但他仅有的一点清醒意识却不能控制他的身体。他突然有些害怕,自己的身体还在吗?他根本感觉不到。
然而,就在这个想法冒头的一瞬间,他猛地睁开了眼。
入眼一片鲜红。
安息下意识以为眼睛出了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这流动的红色中反应过来,那是一片遮在眼前的红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这算啥?上帝在他眼前遮了一张红色的帘,忘了掀开?
行吧,下一秒,安息自己手动掀开了它。
重获视野的瞬间,他看到手上抓着一块刺绣精美、花纹繁复的红盖头,边缘还缀着金灿灿的流苏。
不止这块红盖头,周围的一切都是红色的。红烛台,红鸾帐,大红囍字贴满窗。安息身处一间婚房内,端正的坐在婚床边。
什么情况?恶作剧吗?
安息的眼珠子转的飞快。谁这么胆大敢捉弄他?看来是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他倒要看看,幕后主使究竟想干什么。
突然,安息的思绪断了一秒,因为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哇哦。”安息略带惊讶的挑眉,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穿着一身嫁衣,精致、喜庆、古朴的大红女式喜服。这身衣服于他而言明显小了一号,他的大长腿愣是把长裙穿成了七分裙。
安息回想,平时打游戏的时候确实立过“这局赢不了就女装”的flag,难道队友顺着网线爬过来找他兑现了?他下意识抬手重重拍向前胸,嗯……还是平的,没被塞苹果或馒头。
他转头想四下观察,头顶巨大的重量却让他差点扭了脖子。这时他才注意到是什么把他压醒了,是新娘的凤冠。
说起来,他昏迷前在做什么?谁迷晕了他?那人特地帮他换上女装,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问题从安息脑中一闪而过,他没在意,只是一脸期待的喃喃自语:“我要结婚了诶!”他的语气跃跃欲试,完全没有考虑到被人贩子买给农村老光棍的可能性。
安息,20岁,一个普通的理工科大学生,一名不普通的作死系网红生活主播。要不是他刚才翻遍嫁衣都没找到手机,他现在已经开了直播和大家say hi了。直播间标题他都想好了:《一觉醒来突然参加自己的婚礼但新郎不是我,我他妈是新娘》。
左等右等,依旧没有人进入房间,安息觉得他一个现代社会崇尚自由恋爱的好青年,不能坐等包办婚姻,于是便起身准备出去看看。
安息:下面我要抽一个人来当我的新郎,是谁这么幸运呢?
但这身衣服实在不方便,安息走到穿衣镜前,看着满头珠钗,意识到把它们全卸掉是个大工程。
等等,这个布景不是中式古典风格吗?怎么会有一面大穿衣镜?
安息习惯了现代装潢风格,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原地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收入眼底,发现了挺多不和谐的东西。
比如说衣柜旁的留声机,书桌上的墨水瓶,外文书籍,还有……《新青年》?
敢情这时民国时期啊!
他看了几眼留声机,突然手痒,走过去学着电视里的纨绔子弟翘着兰花指把唱针拨到唱片上。
下面请欣赏《夜上海》还是《天涯歌女》呢?
安息想多了,唱片机里一直发出嘶嘶的电流音,就像接通了但没人说话的电话,让人不由有些发毛。安息搓了搓手臂,走上前想关掉它。但就在他距离唱针还剩一丁点儿的时候,突然一个机械的女音从唱片机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