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抬眼看向新郎,新郎比他高小半个头,在民国时算是了不得的高挑人物了。他问:“你的死,是不是也由老爷造成?”
安息一开始猜测新郎是病死的,或者为救国激进运动而死,总而言之,死的非常突然。所以他的父亲谋划这一切,为了给儿子人殉,或者走了歪门邪道,盼望将儿子复活。但他找不到与之相关的任何证据。反而每次安息和新郎谈起他的死,他的表情总是十分落寞,很受伤的样子,而且会避之不提,仿佛他的死亡是一个羞于宣之于口的秘密。
新郎的死亡另有隐情,宅子里的所有矛头都指向老爷,两相结合,安息推断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
然而,排除全部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这是福尔摩斯的至理名言。
此刻门外的景色已经变回寻常,新郎抬头,目光跨过天井看向对面,那里房门紧闭,是老爷的房间。他长叹一口气,点头说:“是。”
安息震惊了,虎毒不食子啊,老爷到底怎样狠心,才能亲手将儿子送上黄泉路?
他们一人一鬼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凝重。
这时安息身后传来常冠的声音:“我们按照提示做完了,是不是该通关了?”
安息心道也是,半夜舂米的新娘,白天唱戏的五姨太,他们都解决了。他们已经走完了流程,至少能打出个normal end(普通结局)来,至于true end(真结局),安息猜测,怕是和新郎的剧情挂钩。
他问常冠:“通关后游戏里会有什么表现吗?”
这时,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突然停了。
安息:哦哦哦!表现来了!
骤然间,整栋老宅的红灯笼全部亮起,将四围照的亮如白昼。房梁和廊柱上凭空出现大红的绸缎,褪色的对联也焕然一新,红艳艳的挂在门边,上面“燕尔新婚,百年嘉偶”八个大字力透纸背。周围的一切越喜庆,安息的心越冷。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听到了管家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吉时已到,拜堂成亲!”
……
安息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动起来,他惊讶的发现操纵自己的,竟然是穿在身上的喜服。喜服迫不及待的推着他向前,仿佛奔赴一场命定的婚约。
安息试图反抗,也不知喜服这几层布拿来的力量,令他完全抵挡不能。
一只手伸向他。
安息顺着手臂的来路看过去,新郎漂浮在空中,温柔深情的看着他,似乎真的在婚礼上凝视珍之重之的爱人。
安息再次端详新郎的面庞,英俊,忧郁,文气,是个走到哪儿都会有桃花飘落一身的大好青年,却盛年夭亡了。
这座老宅里除了活人,所有的鬼都好可怜。
安息看向新郎的眼睛,金丝眼镜背后,那双眼里藏着一汪深潭,其中有流动的诗篇。他鬼使神差的被那潭水吸引,想要踏入其中,沉浸长眠。
他握住了新郎递来的手。
那一瞬间,在旁人的眼里,新娘送出右手,犹如送出整个世界。
……
新郎牵着安息来到天井,并肩走进前厅,在前厅正中央停下。
天上飘落一块红盖头,稳稳落在安息的头顶,盖过他的面容。
他再一次被夺去了视觉,就像刚进入游戏时一样。
但这一次,新郎在他身边。
拜堂之始,燃烛,焚香,鸣爆竹,奏乐。
乐毕,管家在一旁诵唱:“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安息啧啧称奇,他小时候在电视里看过的拜堂流程好像没这么隆重。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