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尴尬地咳嗽一声,“阿婆——”
江太夫人轻叹一口气,“你这样儿,我什么时候能喝上孙媳茶?”
林晏歉然地站起来,给太夫人捧上消食饮子。
江太夫人却又乐观起来:“我虽时常犯糊涂,但也没什么大毛病,兴许还能看着重孙子长大呢,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小时候一样胖。”
又陪祖母坐了一会子,林晏才回自己的院子。
他走了,仆妇们帮太夫人宽衣洗漱。
仆妇阿素道:“阿郎何必费这周折呢,谁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径直遣媒去说就是了。”那沈小娘子不过是脸皮薄,岂会真不应的?她那样的家世,能碰上阿郎这样的,是走了鸿运。
“谁还没个运势高低?家世这东西,最不可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败了散了。”
阿素嗔道:“太夫人如何说这样丧气话?阿郎还要封爵拜相呢。”
江太夫人摆摆手,“我自然知道大郎是个好的。我是说啊,与家世比,还是人的品格秉性更要紧些。”
“我看那小娘子不骄不馁,看着活泼随和,却是个稳得住的;大郎性子闷了些,却不是那等全无趣味的朽木。两个人啊,能过到一堆儿去。”
阿素笑起来:“您看人最准了。”
“最关键是他自己喜欢。”江太夫人悠悠地叹一口气,“什么也敌不过自己喜欢啊。”
那时候给他父亲聘他母亲时,只看两个人出身相当,才貌也相配,谁能想到两人之间会如冰霜一般呢?一个看似散漫洒脱,其实性子执拗,一个庄重严肃,心里却想的多,后来大郎②仕途不顺,又为了避开阿沁,干脆去江南游历,适逢河堤决口……
唉,都是命……
觑着江太夫人面色,阿素笑劝:“让太夫人一说,奴也觉得沈小娘子好。太夫人何不帮阿郎一把?阿郎这一天吃四五顿饭,回头就把个翩翩俊俏郎君吃成肥壮汉子了。”
江太夫人微笑一下:“娶了回来,只怕他吃的更多,阿晏就是个变肥壮汉子的命。”
阿素笑起来。
“小夫妻啊,这样是趣味儿。让他们闹去吧,我们不用掺和。”
见太夫人神色缓了过来,阿素等又陪着说了几句,伺候着喝了安神汤,便给太夫人盖好衾被,落下帐子,燃了香,只留一盏角灯,其余人等都退下,两个上夜的也一里一外在榻上躺下了。
林晏再去沈记时没碰见沈韶光,便知道她在亲仁坊酒肆中,却不知道她还进了公主府。
长公主的爱猫到底死了,她自己也感于时气生了病,在家里烦闷至极,遣侍从送帖子到沈记,沈韶光便带着亲自炖的一钵莲子百合秋梨羹去看她。
长公主趿拉着鞋来迎她,“你可来了!”
沈韶光莞尔,这才是“倒履相迎”呢。
沈韶光先问候福慧长公主,长公主笑道:“不过是凉着了,咳嗽两声,保养些日子,吃些药,就好了。”
看见沈韶光炖的莲子百合秋梨羹,福慧长公主笑道:“还是你体会我的心,成天吃些苦药汤子,肠子都吃苦了!”
婢子取来小碗,给她盛了一碗。福慧长公主拿小银匙慢慢喝。
喝完了一碗,福慧长公主笑道:“你这羹似格外好喝。”
沈韶光笑道:“不是羹格外好喝,是我的人格外可爱,令人见之忘忧。”
福慧长公主竟点头:“确实是个可人儿!便宜了那林少尹。”
长公主挑眉,颇有兴味地问:“如何?拿下了没有?”
沈韶光:“……”
“竟然这般坚贞吗?”
沈韶光:“……”
福慧长公主摇头:“你脸皮太嫩。”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