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斐依旧没有表情,原本乌沉沉的眸子却闪过一丝羡慕。玉絮不知道这小皇子在想什么,只在一边催促:“六殿下,我们该走了。”
吕斐抿了抿唇,最终神色再次沉寂下来。
五哥有刘贵妃,有父皇,还有好多好多朋友。
而斐斐,什么都没有。
……
“我看这天色,许是要下雨。”
玉絮看着天色,放下了手中的掸子,准备把庭院中的衣物收起来。她看着金竹懒洋洋地坐在台阶上不动弹,忍不住过去推了他一把:“动作快些,你总不想湿淋淋的。”
金竹叹了口气,还是站了起来:“你说,这日子还有什么指望?”
被发配来照顾这个六皇子,和伺候冷宫娘娘有什么区别?
玉絮顿了顿还没说话,忽然间平地就起了大风,吹得庭院砂石落叶乱走,豆大的雨点顷刻间就落了下来。
这下两人也顾不得伤春悲秋,急急忙忙的把晾晒的衣服拿回来,等全部抢收完毕,大雨倾盆,玉絮急急地问金竹:“对了,你见到六殿下在哪么?”
可不要淋了雨生病才好。
金竹指了指卧房:“乖着呢,都没出来过。”
玉絮连忙走过去,探头往屋里一望,发现小皇子正坐着发呆,于是松了一口气,顺手将窗户合上了。
木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吕斐原本正在发愣,听到这个声音,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慌。他立刻瞪大眼,警惕的望着声音的来源。
风吹的庭院中树枝乱颤,它的影子落在窗户上,张牙舞爪,如同狂魔乱舞,狂风大作,雨如击鼓,吕斐几乎是立刻爬到了床上,手忙脚乱的裹紧了被子,蜷缩起来。
如果此刻有人在这,就可以发现幼童面无血色,嘴唇发紫,竟不自主地瑟瑟发抖。
有一扇窗户没有关严实,正在不停地敲击着窗台,吕斐几乎把自己缩到了角落里,本能地感受到来自未知的恐惧和威胁。
歇斯底里的母后,哭泣绝望的宫女,还有手持利刃的侍卫,这无一不是吕斐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孩子害怕就会哭泣,然而吕斐嘴唇发抖,却不敢哭,他死命的捂住嘴巴,躲在床帐的角落,蜷缩起来,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害怕下一秒,那些噩梦就会在他面前出现,母后会狰狞地抓住他的手臂,或者是脖子,逼着他听永无止境的咒骂,如果他反抗,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摔在地上,好像要把他摔成碎片。
曾经母后就这样在他面前摔碎过一个瓷瓶。破裂的花瓶被看不见的野兽撕裂,碎片划过他的耳畔,留了好多好多的血。
他还没懂得死亡是什么,就开始学习害怕。
“哗——”
大风最终还是吹开了那扇本不牢固的窗,灌入了冷风把床帐吹的四处飘散。门外的枝丫如同鬼影幢幢,闪电的光如同利刃,将一切映的惨白。
吕斐终于忍受不了,跌跌撞撞的跑下床,垫着脚把窗户合上,谁知此刻一阵雷鸣轰响,幼童被吓了一跳,转身撞上了床边的梳妆桌,只听见哗啦一声,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撞倒在了地上。
一个方形的小木匣,就这么咕噜咕噜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吕斐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就看见那个木匣在滚动时把锁头抖落了,此刻正开成两半,里面的掉出来了一张折叠着的布绢,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好奇的天性,让吕斐抓起了这个布绢,然后噌噌噌地爬上了床。
裹着被子,就着微弱的光,吕斐展开了布绢,认真的看起上面的字。
他还没有正经启蒙过,认识的字并不多,然而布绢上的字显然很简单,他勉强也能读懂。
上面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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