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斐只能接受。
因为皇贵妃把他叫来, 本来就只给了他两个选择——
找出罪魁祸首,否则就只能成为替罪羊。
尽管他这样的小羊羔不需要多想, 就能察觉到多么无辜。
但这件事比起真相, 似乎更需要一个定论。
……无论是真是假,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
他沉默了下来, 甚至都不再像刚刚那样表现的恐惧, 甚至还露出了几丝少有的冷静。
晶莹的水珠挂在他的睫毛之上, 脸上的泪水已经被皇贵妃擦干, 眼眶红彤彤的, 看起来依旧带着几分可怜的意味。
皇贵妃对他并不催促, 只是懒洋洋地在一边笑。
吕斐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 力道大得让指节发白, 半晌,他终于抬头,声音里已经没有因为激动而带来的微颤,反而显得有些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我想知道, ”他说:“那些话都是谁说的。”
吕斐虽然并不知道要怎么做, 但是没有选择,只能仔仔细细地将整件事情询问清楚, 就比如是谁说他曾经见到过神鸟, 又有谁作证是他对皇贵妃怀恨在心。
皇贵妃一点没有隐瞒,只要是知道的,就全部仔细地告诉了他, 甚至还热情地让人端茶送点心,让他慢慢问。
就像是真的要努力救他于水火。
但是吕斐知道,这都只是她的表象。
她和刘贵妃白婕妤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或者说她和母后更像。
……如果不让她感到满意,她真的会就会让他顶罪,就像砍下华婕妤的手那样轻描淡写。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吕斐在皇贵妃处呆了一下午,皇贵妃看起来很喜欢他似的,甚至还让他留下来共用晚膳。
吕斐感到害怕,最后还是谨慎地告退了。
皇贵妃笑眯眯地看到小皇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口,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吩咐道:“吩咐上菜吧,这么久了,我都乏了。”
侍女春延应了是,吩咐宫人上菜。
在伺候皇贵妃用膳的时候,春延便将宫内的信息说给她听。
“今日皇上去了花贵嫔处。”
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皇贵妃对此漫不经心,满桌的佳肴也入不得她的眼,只简单地尝了一口,便扔开了筷子,口中说得却是另外一件事:“姐姐的孩子,和她可当真没有半点相似……”
想当年的冯皇后,作为冯家的嫡长女,出生时金尊玉贵,雪肤花貌,是京中第一的贵女,无人能掠其锋芒,做人更是嚣张骄傲至极。
嚣张到什么程度呢?
在她十五岁时,她在宫中参加宫宴,便敢胆大包天地指着一个皇子,直接向当时的圣上求旨,要做她的皇子妃。
这个皇子,便是如今的皇帝,吕则。
而先皇当真应允了。
她就这么一路顺风顺水到大,在三年前冯家倒台之前,别说她了,就连如今的皇帝都要让她三分。
可见她是如何的不可一世。
皇贵妃今日把吕斐叫过来,未尝没有亲眼见见吕斐的意思。
然而一见,她却觉得有些失望。
……太懦弱了,甚至会因为这点小事哭泣。
皇贵妃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起来,她的嫡姐一生骄傲跋扈,把所有人都看成脚下的泥,谁知道她的儿子却是这么一副懦弱的模样。
也幸好她是疯了,否则大概也会被气死吧。
这让她的心情难得地愉快起来。
春延见皇贵妃吃够了,便吩咐人撤了桌盏,然后给皇贵妃布好了膳后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