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岚闻言, 眉尖一动。
其实严家的衰颓早有征兆。
原本严家是清流出身, 在文臣当中地位颇高,都城中也有名声在,哪怕窦氏不喜他家,也要不时走动。
只是到了如今严大人这一辈, 却出了麻烦。
这位严大人做了御史中丞后,便开始迷恋黄白之物, 寻常官员可以让家人经商, 朝廷也是允许的,偏偏严大人信不过家里人,针头线脑都要亲自过问, 半点不给家中亲眷插手的机会,这生意之事自然也要一手操持。
不过他颇有几分经商之才,不到五年, 就把铺子做的风生水起。
但是在商言商,严大人的铺子有几个是正当盈利,又有几个是强取豪夺, 谁也说不清。
单单看这次谢家药铺的事情, 霍云岚觉得严家人只怕已经做顺手了, 顺到连基本的遮掩都懒得弄,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可他们犯了忌讳, 都城之内,天子脚下,居然闹出了这种恶行, 自然有人容不下他。
霍云岚神色如常,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握了握窦氏的手,而后转头看着苏婆子笑道:“香榧果炒好了吗?”
苏婆子很有眼力见,立刻道:“我去催催。”
霍云岚点点头,温声道:“炒好以后,取一半送去给安顺县主,上次她就说想吃点酥的,余下的拿过来就好。”
“是。”
待苏婆子离开,窦氏也让自己身边伺候的婆子到外面守着,这才对霍云岚轻声道:“御史大夫严大人遭到贬斥,王上念其多年功劳,并未让他受到牢狱之苦,让其回到原籍颐养天年,但是严大人手下那些为虎作伥之人,轻则杖责,重则充军,不一而足。”
霍云岚这才露出了些惊讶神情:“判得这样快?”
窦氏点头:“严家这次是真的惹了王上不喜,只能说坏事做多了,到底要翻船。”她看了看霍云岚,“已经翻过了。”
霍云岚则是夹了一块软香糕给她,轻声道:“可牵扯了旁人?”
窦氏摇摇头:“不曾。”说着,窦氏声音顿了顿,“他想牵扯也牵扯不上。”
与他们交好的,也就是朱家,可是王上瞧他们不顺眼,朱家又能如何?
至于反咬旁人,他也是不敢的。
罗家他们不敢开罪,至于魏临,自始至终干干净净。
打官司的是谢家人,判案子的是罗家人,最后直达天听,楚王拍板,跟魏临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顶多是魏夫人心善,仗义执言。
不过霍云岚却觉得,严家不是不想攀扯,而是根本攀扯不出。
他们走得这样快,这样急,便是已经断了严家的根基。
这般逼迫之下,严家自然会想要反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这家人树大根深,少不得拔出萝卜带出泥。
可是严家就是这么走了,要不是窦氏来说,霍云岚都不知道。
只能是牵扯了一些人家,可是王上却把事情压下不表。
至于未来是不是要发作,就要看以后这些人的表现了,只是到底是谁做了坏事,严家又供出了谁,没人知道,也就会人人自省。
霍云岚想了想,觉得和自己之前喂小猪崽是一样的,小猪总喜欢拱地,动不动就把菜园子毁了,霍云岚就会每次都断了他们的吃食,饿上一顿当成惩罚,到后来,哪怕有些小猪崽耐不住寂寞像要跑出去拱,都会被其他小猪顶回去。
不过当时霍云岚管这个叫养猪心得,现在就要换个说法,叫做御下之术。
这时候,窦氏吃了一块软香糕,用茶汤冲淡嘴里的甜味,而后笑着看了霍云岚一眼:“之前我还担心,你会不适应都城里面的生活,可现在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