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床边走。
“朕很沉吧……你这身子还是太弱了些。”
“陛下不沉。”六斤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只是脸上半点泪痕也没有,只有眼圈微微泛红,眼睛甚至比往常更加的明亮。
他一边扶着皇帝,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圣旨。
皇帝察觉到他的动作,道:“怕什么,朕从来不叫外人进来,东西放在那儿难道能不见了?”
六斤嗯了一声,扶着皇帝上床,又扭了帕子给皇帝把脸擦了个干净,除了鼻子下头的血迹一点没碰,剩下的都擦了个干净。
然后这帕子就被他藏在了袖子里。
皇帝一躺下就昏了过去,气息越发的微弱,六斤轻轻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他两步回去,站在龙案前头看他写好的圣旨。
嘴角翘了起来。
……朕自感时日无多……特传位给宁王……
……宁王是朕一母同胞的弟弟,虽性格略显冲动,却有赤子之心,好好教养必是明君……
……魏贵太妃是朕生母,进慈庆宫太后,统摄六宫,以安后方……
……朕的两个皇儿年纪尚由,不曾读书,整日只知玩耍,难堪大用……
……首辅姜大人是朕肱股之臣,忠肝义胆,竭智尽忠,进太师,朕望你用心辅佐宁王登基……
六斤小心蹭了蹭印记,发现已经全干了,便小心翼翼将它卷了起来,用明黄色的丝绸绑好,放在了桌子正中间。
明儿一早他们看见的是这道圣旨……
大臣们是不会接受一个被罚守过皇陵的人当皇帝的……先叫魏贵太妃去跟大臣们争吧,等大臣们已经有了皇弟继位的印象……鲁王爷就该回来了。
六斤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对姜大人说了句对不起,陛下只提了一位托孤大臣……里外都透着不可能,拿你当靶子实非个人恩怨,更加不是因为你是内阁首辅,只因为你正好在宫里轮值……
下头就该是重头戏了,真正的矫诏!
六斤坐在桌子前头想了很久,这才抽了一张草纸,模仿着皇帝的笔迹,下笔很快一气呵成,却又显得分外的凌乱,甚至有些颠三倒四。
……朕自感时日无多,久病不愈……
……宁王自幼被贵太妃娇惯,性子顽劣不堪,难当大用……
……大皇子四岁还不识字,二皇子两岁刚出头……三岁看老,这两人如何继位?
……况且主幼国疑、国疑主幼……内阁首辅姜岩达这些日子时有卖弄,倚老卖老,若是幼主登基,朝政必定被大臣把持十余年……实在非朕所愿……
写到这儿,六斤甚至在纸上滴了一团墨,表现出皇帝当时的犹豫。
……朕思前想后,唯有朕的十三弟可堪大用……
……鲁王虽性格沉闷,却心系百姓,当日先帝命朕兄弟几个救济京城百姓,他是最先得了夸奖的……又在钱粮一事上很是敏锐……
……户部当差不过一年有余,却查了许多沉疴痼疾……
……鲁王善良温和,又曾在贵太妃名下暂养,朕相信他能善待朕的幼子,也能善待朕的母妃……
……六斤忠心耿耿,若是……叫他守着朕的皇陵度日,有吃有穿过完下半辈子也就罢了……
笔迹凌乱,最后一笔还划了出去。
虽然皇帝的草纸也比别人家的好些,可是正因为写的着急,墨汁更是沾的着急,许多字的墨迹都透过了纸背。
六斤又去皇帝身上摸了小印,在这草纸边角上一印,还印的有点歪。
接着又把草纸放在龙案上,去皇帝鼻子下头蹭了点血迹,沿着草纸上一涂,还有一点涂了出来,黏在了桌面上。
六斤轻轻一笑,把这还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