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寻醒过来的时候, 眼前亮着几道微弱的手机的光,牧怿然和朱浩文低低的说话声正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
脑子里一阵一阵的抽疼,柯寻忍不住翻了个身, 听见身旁传来卫东虚弱的声音:“你醒啦?”
柯寻坐起身, 发觉衣服早已经被汗湿透,凉涔涔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溻下来, 一绺一绺地粘在脸上。
用手指将头发拢向脑后,柯寻抬眼先在卫东脸上看了看,朦胧的黑暗里也看不清什么,见他靠墙坐着,软塌塌的样子,就问他:“你怎么样, 哪儿不舒服?”
“全身上下脑袋疼, 别的没毛病。”卫东有气无力, “幸亏后头几次让牧大佬把我掐晕了,不然我真敢一头撞墙上先死为敬。”
“后头几次?”柯寻问。
“你不知道啊?”卫东看他一眼, “真幸福啊你。第一次后来不是那婴儿哭了吗,哭了一会儿那声音就停了, 我本来以为从此后这就消停了呢,结果没过一会儿那声音又来了,敲了一阵儿婴儿又哭了, 反正反反复复的折腾, 第二次我就受不了了, 正要撞墙以示贞烈,就让牧大佬一把给我掐晕了,后头声音一响又把我吵醒,牧大佬就又给我掐晕……反正就这么着硬给熬过来了,我琢磨着这要是再多几次,没给声音弄疯了也得因为晕的次数过多而变成智障……”
柯寻看向举着手机正和朱浩文检查着什么的牧怿然,见他的衣服也被汗溻湿了贴在身上,挺白的一件衬衫此时也被蹭上了灰,但丝毫不影响他那拔群的气质,依旧淡然着白皙沉静的面孔,一丝不苟地寻找着线索。
柯寻起身,脑子里又是一阵箍疼,眼前闪过几道白光,原地站着缓了缓才觉得好了点,举步走过去,站到牧怿然身边歪头看着他们面前的东西:“这是‘他们’用来发出声音的东西?”
“是的。”接话的是朱浩文,指着桌上扔着的锤子和铁锥,旁边还有一些金属制的器物,“但如果仅凭这些东西,是不可能发出那么具有穿透性和伤害性的声音的,所以我们认为,昨晚的声音是经过无限夸张了的,目的是对我们造成杀伤性,但很可能实际上它们所能发出的声音,就只是现实中那种,只能算是尖利刺耳让人不舒服的程度。”
昨晚?柯寻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见时间已是早上五点多钟。
揉了揉余痛未消的太阳穴,柯寻一手撑着桌子以支撑有些虚脱的身体,看向牧怿然和朱浩文:“那么昨晚的婴儿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试验室里的一切都显得相当违和,用以发出尖锐声响的各种金属器材,婴儿,装小兽的笼子,三种完全不搭边的东西凑在了一起,能做出什么样的实验?
牧怿然看了眼柯寻用来撑桌子的手,挪开目光,关掉了手机的照明,平缓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单从昨晚的现象来看,这个声音的目的似乎是为了让婴儿哭泣,当婴儿止住哭泣没多久,声音又会响起来,继续第二轮引发婴儿哭泣的行为。我也想不明白,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什么样的研究需要以这种可以说是虐婴的方式来进行。”
柯寻歪着头在黑暗里看向他,虽然此时此刻什么也看不见,可他直觉着牧怿然也在看着他。
柯寻觉得牧怿然好像哪里有些变化,有些不同以往。
比如,在以前,他应该不会语气这么平和地对他说“我也想不明白”这样的话。
就像是……粉碎了坚果的外壳,给你看壳里包裹着的虽然同样坚实,但却最真实的果瓤一样。
牧大佬是被声音刺激得神志略不清了吧?柯寻心想,但没敢问出来,怕挨揍,就假装没反应。
“不管是什么样的实验,”朱浩文冷淡地开口,“这种方式都违背人道。”
“怪不得要把试验室设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