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热了还是天气变暖了,柯寻觉得有些热,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灿烂得让人无法直视。
柯寻回看来时路,只见一片冷淡的铅灰色调,仿佛残冬还停留在那里,充满了死寂破败,就像是谁遗在路上的一摊灰色破棉褥。
几座土围楼的矮粮仓沉寂在远处,坐着轮椅的岳岑已经远成了一个黑点儿。
线索?
线索。
柯寻望着草木渐深的另一个方向,直觉答案应该就在那里。
留在“冬天里”的岳岑,裹紧了粗布夹袄,望着天上那个孤白的毫无暖意的太阳,想想“昨晚”经历过的那些事,按照柯寻他们讲的以前那些画,这一幅《和合》显然打破了之前的“规则”,虽然在画中的时间最大限度还是“七天”(七层的塔,大概就代表了七天吧),但每一天的昼夜界限并不分明,每一个小世界都有其自身的轮回,这让人根本无法找出规则。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个有关“老鼠嫁女”的世界里,夜晚并没有带来死亡事件,而且,这里的时间度过得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从进入世界到刚才第一次看时间,刚刚过了40分钟。
岳岑拿出自己的手机,正准备再看看时间,突然一个无比清晰响亮的“嘀——”声响起,吓了人一跳。
这个“嘀——”声并非来自手机,也并非来自周边的什么事物,这个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就像是在一场游戏中,游戏里的人物无意中窥听到了屏幕外玩家的闹钟声。
岳岑摁亮了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数字是——01:00:09。
如果没有判断错,刚才的“嘀——”声来自9秒钟之前,这似乎是在提示自己,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时。
就在岳岑做此猜疑的时候,柯寻已经跑了回来,看上去还比较轻松,脸不红气不喘的:“岑姐,你刚才听见那声儿了吗?那是整点报时的拉鼻儿声吧?!”
拉鼻儿,岳岑忍不住被柯寻的说法逗乐了:“对,那应该是在提醒咱们,一个小时过去了。”
“那也就是说,其他组的朋友们应该也能听见这个声音了。”
“我认为应该是。”
怿然应该也听到了吧。
不知道他现在正在经历着什么。
柯寻的片刻思绪很快被岳岑拉了回来:“小柯,刚才有什么新发现吗?”
柯寻回过神,走到岳岑的轮椅后方,推起轮椅向南走去,这正是自己刚才走过来的方向:“那边是另一个季节,我走进了春天,再往前走,我认为应该就到了盛夏了。”
“看来,这些青苔应该是来自那边,”岳岑展眼看向充满了绿意的远方,“如果青苔真的是提示,那咱们向那边走应该没错。”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了看身后,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北边,那里仿佛是个绝对边缘,再远处就是迷蒙的白雾了。
“你推着我可以走快一些,我没问题的。”岳岑提醒着柯寻,“而且,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我要说一下,关于我的腿,其实已经在复健阶段了,扶着器械可以走动半个多小时,但医生建议不能过久走路,更不能跑动。”
柯寻闻言有些惊讶,自己本以为岳岑的腿是无法治愈的残疾:“岑姐,你这腿是受伤造成的吗?”
“是的,大概半年多之前,我出了一次意外,幸亏抢救及时,算是捡回了条命。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已经慢慢恢复了,唯独腿受伤最重,所以一直养到了现在,医生说,即使最后痊愈,也会落下后遗症。”
柯寻能够想象那种“后遗症”,应该是长短腿之类的:“能够保住命已经不容易了,半年前的意外,你说的是今年初夏那会儿吗?”
“确切说是去年初夏,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一了。”岳岑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