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有名字叫秦音音,跟我姓,叫秦音音,听到没?”
二柱子木墩:“……听到了。”
“不是,哥你确定这俩话没说反?”
二柱子接着木墩的话道:“难道不是前头那句话才是真的,后面这话是应付老太太的假话?”
他们可知道秦家那老太太有多喜欢她捡来的小孙女,作为陈老太最喜欢的儿子,秦于礼这人多会做戏哄老人开心啊,作为哥们再了解不过了。
秦于礼脸色一黑,随即站起身,往山下走,边走边说道:“老子是这么没信誉的人?”
二柱子和木墩子低着头不说话,……还真是。
秋收过后,地里头活儿不那么忙,清闲些,几个队里有名的游手好闲的混混一躲懒大半天社员们也只当没看见,睁一只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眼下大伙儿最关心的是交公粮的事。
这么说吧,今年的粮食收上来,假如不用往上面交一粒粮食,那这些粮食才仅仅够让社员们吃个八分饱挨到明年。
要是照着之前公社的指标上交公粮,大家就等着一起挨饿吧,照着现在食堂的吃法,兴许仅仅足够渡过前头几个月,过了年就该饿肚子了。
老一辈人口口相传一个故事,听说新华国刚成立那两年,这片地就发生过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
四处都是逃荒的灾民,一口水喝不上别提庄稼了,全枯死在地头上,甚至到了后来你前脚春种刚播下种子,后脚过了俩月了还没见发芽,再刨刨干巴巴的土地,得了,早先播下的种子只剩下壳儿,枯死在地里头,连发芽的机会都没。
眼下村民们还没到这地步,也没想过这茬儿,就偶尔村里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抽着土烟叨磕的时候回忆过这么一嘴儿。
说话也是往好听的说,说咱们还有希望,别怕,“咱小时候跟着爹妈逃命的时候那才叫没活路,没水没粮的,地里头就是一根野草那都是宝贝,摘起来嚼吧嚼吧就能咽进肚子里。”
“咱能活下来是命好,多少人死在了这要命的天气里。”
说这些没啥意思,就是忆苦思甜,想想更苦的再看看眼下的日子,才觉得日子还有盼头,他们总会有办法把日子过下去的。
叫社员们红了眼睛的还在后头,本来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凡事往好的方向想,还想过上面会给咱老百姓留一条活路,为咱多想想,想过公社今年是不是会取笑缴公粮,哪怕就是少交一些也行,明年再补齐也行。
可没有,都没有,上午公社召集了各大生产队队长开会,就是谈的这秋收后交公粮的事儿。
秦国树绷着一张脸,看其他生产队队长在那汇报产粮,侃侃而谈,一脸风光的样子。
公社书记笑得合不拢嘴。
秦国树一颗心沉了下去。
大家都是一块儿地界上的,难不成老天爷这么偏心让你地头上的庄稼长得更好?
偏偏大槐生产队的不行?
轮到秦国树的时候,在公社书记和几个公社干事的目光下,秦国树开口的时候,嗓子眼里就像灌了铅儿似的,死活开不了口。
其他生产队说的产粮比秦国树预计的要高,甚至比公社给的指标要高,他们能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知道的,但是他们还是做了,跟风是其一,其二就是为了在领导面前不落下面子,别人都大丰收就你贫瘠?
秦国树想到队里那些愁苦又充满希望的脸,想到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又想到刚进老秦家门嫩生生才三岁的侄女,侄女乖巧嘴甜,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问了句大伯,说让大伯伯要早点下工按时吃饭。
他娘还说了,说囡囡来咱们家前就长得这么好看了,没道理接到家里就给养瘦了,说要天天泡糊糊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