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也如人偶一般,悄无声息,并有人在笑。与其说是喜庆之色,不若说是血光之色,无形之中像有个异形生物,张开血盆大口,正在蚕食着他。
有人给他换上了新郎的喜服,捆着手脚,押上厅堂。他挣扎起来,三个人才把他按住,成亲的红绸用死结绑在他手上,他又一次跪下去,深深低着头,他看见自己身旁那个女人从裙子下面探出来的一双脚,套在一双精美的绣花鞋里,正红的底色,粉白的并蒂莲,但裹出来的形状却是扭曲畸形的形状。
他蓦然想起父亲曾嘲笑过他的话:“你若不服我给你的人选,到时你母亲给你挑的就是些乡下出身、没念过书的小脚女人了。”
屋里荡漾着可怖的笑声,媒婆在装模作样地假笑,乡亲们为了能蹭一顿喜宴而鼓掌,无知地孩童们在看热闹:“成亲啦,成亲啦,新郎新娘子拜堂成亲啦。”
他的后颈叫人牢牢掐住,提起来又往下按,他一直目眦欲裂地睁着眼睛,瞪着身下的三寸石板,眼泪洇湿出一块痕迹,嘴巴因为被人堵住,喉咙底只能发出哑哑吼声,那些许声响便如一块石头坠入深渊,被外面如潮的笑声和骇人的鞭炮声瞬间淹没。
他看到自己的新娘,脸抹得雪白,嘴唇涂得鲜红,一动不动地坐在拔步床上,像是尊塑像。
他得以喝了这些天的第一口水,药汁灌进他的口中,母亲亲自在旁监督,语气并不严厉,她幽幽地说:“儿啊,世间男子都得有这一遭,我生你养你,你从小就乖,再乖这一次吧,让我有个孙子,让你父亲有个嫡孙。生了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就当你死了,再不管你了。”
他觉得恶心,恶心到呕吐,胃在痉挛,五脏六腑都作痛起来,药汁混着苦胆水被呕出来。
母亲说:“灌,继续灌。吐出来就再灌一碗。”
他不知哪来的气力,犹如回光返照,旁边的人因为呕吐物退缩了一下,他冲出了屋子,四面都是人,没有路,他好几天没吃饭没睡好觉,脚下发飘,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天地在不停地颠倒旋转,只有一处可去。
有人尖叫起来:“少爷跳井了!!”
他被捞上来以后,母亲倒是不敢逼他了,但还是继续关着他,逼他与自己的新娘相处。
他与新娘讲他和小石头的事,新娘只害羞一样地低下头,沉默了许久,她说:“我父亲生病,弟弟还未长大,你母亲帮我们还清了欠债。”
他说:“那我给你一笔钱。现在又不是旧时代了,我跟你和平离婚,你去嫁一个你喜欢的人。不好吗?”
她摇了摇头,不肯再和他说话了。
小石头在他成亲的一周后来了,他们见了面,他就没想过小石头会来找他,而且母亲在一旁恨得眼睛都要滴血一般,竟然会轻易地放人进门。
小石头已经不是当年离开晏家时的模样,他衣冠楚楚的模样,叫很多人都没认出来,这是离乡时,跟在晏白身后的小跟屁虫。
他怕小石头会生气,但是小石头压根没生气,只有他在那滑稽着急地解释:“你相信我,你看我现在这个模样,我不愿意,他们绑着我成的亲。这不作数!”
母亲说:“已经登记过,领了结婚证了,还按了你的手印,怎么不作数?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咬紧牙关:“我不是自愿的。”
母亲固执地说:“她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挑的。以后你死了,她还要跟在葬在一处。别这么看着我,我的儿,别怪我,要怪就怪小石头为什么不生作女子。如果他是个女的,就算他身份低,你说要娶他,我便同意了。可他不是。你去到何处,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都是大逆不道!”
“小石头,你好好想想,你从小到大,我待你如何,从不叫你干粗活重活,但凡少爷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