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灵的目光冷冷地看着那黑压压的匈奴军道:“马上会再来第二次,他们等不起!传令下去,抓紧时间分批下城墙休息,准备再次迎战匈奴!”
知道关城难攻,没想到这么困难。
然而就如宣灵所说,匈奴等不起,在休整之后,启明星亮起之时,第二拨的攻城开始了。
这一次,不仅是云梯,巨大的攻城木也投了进来。
兵力调集在城门,每一次撞击仿佛撞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上,众人协力死死地压着城门的同时,城墙上的守军将第二批的烈油倒了下去。
宣灵看着那一条条的火舌席卷而下,然而心也跟着不断下落。
这次的攀登,匈奴并没有如第一次那般那么拼命,云梯仿佛就是为了消耗那批烈油而来。
而终于在火油告罄的时候,匈奴冲锋的号角被吹响,喊杀声震天。
“第二天了……”宣灵喃喃地说。
激战了一天一夜,她满脸都是疲惫,本该锋利摄人的白刃似乎因为杀了太多人,已经微微有些发钝。
唯有不变的是她自己,即使累得只能将剑尖支在地上撑着自己,身姿也如一杆标枪笔直。
她一直带领兵将坚守在城墙上,可就是钢浇铁铸的人也有累倒的那一刻。
不只是她,还有她的兵,哪怕幸运地躲过了箭矢和匈奴的弯刀,最后也累倒在城墙上,成了刀下亡魂。
“宣将军,裴将军战死!”
“王将军就义!”
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噩耗,宣灵的目光透过挣扎的士兵,落在震颤的城门前。
外面的巨木在顶撞,里面的将士们合力顶着城门。
忽然她目光一凌问道:“沈长泽呢?”
沈长泽坐镇城中,在四周城门之间调兵支援。
然而宣灵发现,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他的亲兵了。
护在宣灵身边的阿月和阿青沉默了下来。
宣灵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又问了一句:“他人呢?”
阿月和阿青彼此看了一眼,正待说话,像疯了一样的匈奴士兵忽然暂缓了攻势。
宣灵远远望去,后方阵营的匈奴大军调转了方向……
“半个时辰前,南门开了,沈将军带领两千骑兵绕后迎敌。”阿青垂下头,轻声道。
“不是有匈奴吗,怎么开门?”宣灵喃喃地问。
“沈将军佯装调离东门守将,南门的匈奴往东门去了。”
“傻子,他哪儿来的两千骑兵……”
“步兵上马。”
宣灵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人潮翻滚的远处,起着白翳的干裂嘴唇颤抖了几下。
“小姐,沈将军说他会回来的,让您等他。”阿青说。
宣灵回过头看她:“你信吗?”
就这么两千人,给匈奴当点心都塞不住牙缝。
所有人都知道,然而阿青却咬牙道:“奴婢信,沈将军对您说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
是啊,这人不会骗她,哪怕她只有十岁,答应了带她出关就一定办到,即使回来被镇北王的皮鞭抽的皮开肉绽,床上躺了半个月都是乐呵呵地安慰她,别哭。
整个镇北王府,乃至镇北军都宠宣灵,才养成了她骄傲的性子,其中以沈长泽为最。
而这个注定成为她夫君,继续受她压迫的男人……
“他会回来的,他答应娶我的。”宣灵低声道。
她说完,抬起手背豪迈地抹了一把,迷蒙带上水雾的眼睛徒然一厉,高喊着:“传令下去,没有油,就用烈酒,没有酒就用热水,烫不死他们也冻死他们!”
这种天气,热水很快就会变冷,甚至顷刻间就能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