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正中, 被村民精心打扮过的女生们集体靠边站, 斯文俊秀的年轻男人举着那朵红艳艳的花,字正腔圆,如同做学术报告一样大声说道:
“这是刚刚说过的规矩,谁拿了这花, 生生死死就都是白无常的人,三分钟都没过,你们就想让白大人毁约?”
整个祠堂鸦雀无声, 别说普通村民,连椅子上的白姑姑都张着嘴, 惊成一座雕像。
好半天,村长哆哆嗦嗦、气急败坏:“你……你这小伙子,什、什么毛病!”
秦峰郑重点头:“相思病, 现在就想和白无常大人领证。”
众人表情麻木地听到他旁边那位谢教授摇头说:“不对,阴间没谁能给无常发结婚证, 拜了堂敬告天地就行了。”
秦峰从善如流地更正:“嗯, 现在就想和白无常大人拜堂。要不村长给当一下司仪?”
村长两眼一翻,大有你再说一句我原地去世给你看的架势。
还是村里最年长的张二爷憋了好半天, 颤巍巍说道:“你……你对无常爷爷的心意十分难得, 但无常爷爷娶媳妇, 怎么着也得无常爷爷自己同意……”
这叫什么事儿啊?提防着万一外人来找茬捣乱,谁想到居然是上门抢亲的?
是谁的亲都能抢的吗?
村长战战兢兢, 生怕本来就不高兴的无常爷爷大发雷霆, 谁知众目睽睽之下, 太师椅上的神婆摇摇晃晃,一双大白眼珠子翻来翻去,嗓子里居然粗哑地挤出一句:“开弓没有回头箭,本无常岂能出尔反尔。况且他说得也有理,人合适了,男女不是大事。那便是他吧。”
于是村长再次抽了一口气,把到了嘴边准备训斥秦峰的“俩男的拜堂不成体统” 硬生生换成了:“无常爷爷喜得美娇……郎,思想先进令我等敬服哇!”
不管怎么说,无常爷爷没生气!村长大喜过望。
阴风绕梁而起,整个祠堂里的蜡烛瞬间全部熄灭,白姑姑语气森森,裂开嘴巴无声大笑,白惨惨的眼珠分明在秦峰身上看到了星星点点灿烂的功德金光。
村民们看不到,但但凡有点修为,都看得出那青年身带功德,还有一丝隐约的罡气,况且他在这种场面都敢挺身而出——多么明显不过,那么大功德,不是假扮教授的便衣,就是有修行的修道人。
功德是好东西啊。
“白姑姑”舔了舔嘴唇,说道:“既接了聘礼,婚约已定,不可更改,今夜子时便是吉时!”
他一说完,阴风戛然而止,窗外的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房梁上的铜铃顷刻间全部静止不动,烛火重新燃起,白姑姑的白眼也翻回了正常的眼珠,喉咙里咯咯响了两声,头一歪,昏过去了。
村里的老人们都很熟悉,这表示“无常爷爷”的神念已经走了,白姑姑的几个徒弟赶忙上去把她扶下来休息,村长和负责婚礼礼仪的媒婆们看着秦峰,发现秦峰居然还把花戴到了胸口,正在和旁边笑眯眯的青年炫耀,于是他们一个个脸白的白、紫的紫,相当精彩。
其中几个“媒婆”五大三粗的,本是为了防止选中的女生闹腾,秦峰对上他们的视线,立刻眼睛一亮就过来了,吓得几个媒婆反而后退了两步。
一片混乱中,只有常鹏远嘀咕了一句:“一朵纸花就聘走了我们老A,太抠门了。”
“那你觉得什么才算合适?”
常鹏远下意识回答:“都是神仙了,有本事当然送个大飞机咯,老A就喜欢飞机,他以前能开我们队里的直升机,但直升机一般没事儿不让开。”
“飞机啊……”谢祁连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半晌,常鹏远眨着眼睛,对着谢祁连的背影挠头:“我胡说的啊……不过法医的工资能买得起飞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