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迷迷糊糊地给自己抓回来一个老大,但总体来说,他算个好阴差,或者算个成长中的好阴差。
所以林老师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方晓年的头:“你是个很好的学生,别总说我了,你有去看过自己的墓地吗?”
方晓年一愣,诚实地摇头:“没有,江哥骗我说我是做题猝死的,其实我又不傻,我刚当阴差没两个月我就猜到我肯定不是那么死的——哪有做题猝死能攒够当阴差的功德的啊 ,不过江哥似乎很担心我,所以我就一直不去追问,也没看过自己的墓地。”
江慎是害怕那些往事重新激起厉鬼的凶性,也是怕方晓年知道了难过。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林老师眨眨眼,不知道是想做个狡黠的表情,还是单纯为了防止自己的眼珠掉出去,她说,“我听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万一有人给你烧祭品呢,你确定不去拿吗?”
“呃,我死了,还会有人给我烧祭品吗?”方晓年迟疑,“不……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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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城市城南凤凰公墓。
雨还是没有停,但公墓里有很多人。
有西装革履的商场精英,有行色匆匆的技术大拿,也有打扮得很宅男的作家,看起来很普通的上班族,戴着围裙的餐馆大厨……
这群看起来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的人居然彼此都认识,他们互相简短地寒暄,然后排着队,把鲜花放在一个墓碑前。
每个人手里的花束都有五十二朵,而在场有四十多人,还有几个手里抱着两束,说是某某某来不了代替他送的,于是小小一个墓碑就生生被花海给淹了。
打扮得很像大厨的那位嘟嘟囔囔骂了一句天气,他开了一辆面包车,车里走出两个应该是他学徒的年轻人,手里抬着一个足足有十层的生日蛋糕。大厨又响亮地骂了一句讨厌的雨水,然后大家一起过去,用伞遮着蛋糕,合力把蛋糕抬到了那一大堆花前头。
他们在蛋糕周围点了三十一根白蜡烛。
蛋糕的最上一层,用黑色的巧克力酱写着:
“祝方晓年同学,三十一岁生日快乐!”
蜡烛剧烈的摇晃着,好像有谁在鼓着腮帮子吹,想要吹灭蜡烛,然后许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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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方晓年死后第一次过生日。
当然也是忌日。
蛋糕被抬回了地府,一大群阴差围着那个奢华大蛋糕,江慎拎着一管草莓奶油,用写簪花小楷的架势,在蛋糕的生日两个字下面备注上(忌日)。
不管是生还是死,都是天地万物循环中必然的结果,不必畏惧,不必逃避,不如吃个蛋糕庆祝庆祝。
黑白无常也端着一块蛋糕站在最远处,不和阴差们挤,他们两个要是凑过来,所有阴差都得条件反射站军姿。所以也就没有谁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
“这个蛋糕款式不错啊,我们结婚蛋糕要不要订这个款式?”
“十层?太铺张了吧!”
“老A,几千年就结一次婚,还不能让我铺张一下?”
“其实,没人规定一辈子只能办一次婚礼,你要是喜欢,我们完全可以十周年办一次,二十周年再办一次……反正只要对象不换就行了。”
——这明明比十层蛋糕铺张浪费多了啊,谢祁连啧了一声,拽过秦峰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张嘴咬了一口蛋糕。
秦峰伸出手指抹掉谢祁连嘴角的奶油,放在自己嘴里品了品:“好甜。”
然后谢祁连直接把一整块蛋糕糊在了秦峰脸上。
有了老大带头,十层大蛋糕有了用武之地,吃不了不新鲜?没关系,敷脸!
等方晓年从生日宴上狼狈逃出时,他已经成了一个奶油阴差,连冷面加训狂老A都被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