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五品美人晋至从四品姬,封号是一个柔字。
唐兰芝位晋一例,至正五品宣仪。
当中隔了几位夏云姒不太相熟的,再往后看含玉自从七品经娥晋至了从六品宝林。
这旨意不免令含玉喜极而泣,又唏嘘不已:“真没想到,我也还有能位至宝林的一天。”
夏云姒嗔道:“没志气。这才宝林罢了,早晚能到贵姬当个主位的!”
三月末,家人子名册呈进了宫。
名册照例是誊抄三份,太后、皇帝与掌权宫妃皆要过目,贺玄时一如既往地没心思看,便挥手让樊应德退下。
转过身,却见坐在御案边的夏云姒脊背挺得笔直,情绪显而易见。
他嗤声而笑,又扬音一唤:“樊应德!”
刚退到殿门边的樊应德忙停住脚,只见皇帝招手:“拿回来,给婕妤看看。”
“诺。”樊应德躬身,夏云姒辨出皇帝语中的嘲笑,双颊一红:“臣妾看它做什么!”
说话间,樊应德已将那厚厚一摞名册呈到了她面前。她一翻眼睛,并不接,皇帝踱过去,拿起一本拍在她额上:“快看,家世也好名字也罢,有你瞧着不顺眼的便先划了。免得人家进了宫,你又醋坛子打翻。”
“……臣妾哪有那样善妒!”她美眸怒瞪,他更加满目好笑:“没有比你更会妒的了。”
“嘁……”她不满地翻翻眼睛,不理他也不施礼,起身就赌着气走了。
她素来都是这样。
嫔妃们大多对他过于恭敬。可过于恭敬了,往往更会教人不当回事。
她自在一些,才能维持住她初时想要的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她并不好拿捏。
两个月后,这摞厚厚的名册减到只剩三成。
余下的这三成,便是要入宫殿选的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在殿选的吉日定下来的那天,夏云姒第一次感慨起了时光,“我还记得自己殿选那日的情景呢,这一眨眼的工夫倒已过了三年,真是可怕。”
庄妃坐在榻桌一侧,手里绣着一只香囊。听到她这样说,不禁笑了声:“你这话说的……我陪大小姐入慕王府那日的情景也还历历在目呢。日子都是这般一天天过的,有什么可怕?”
确实,宫里不就是这样?
人去人来,花谢花开。
一茬美人老去或者离世,转眼就会有一批新的补进来。不论皇帝活到怎样的岁数,后宫里都仍能百花争奇。
然夏云姒摇摇头:“我只是怕自己老去太快,达不成心中所想,便已走到尽头了。”
庄妃抬头看她,静静地看了半晌,断然摇头:“不会。”
夏云姒微挑淡笑:“娘娘倒对我很有信心?”
庄妃长叹:“新人有新人的好处,可你有你的本事。”
顿声片刻,她神色黯淡了些,又说:“我有时会想,皇后娘娘若有你的三分心计,是不是就能活到现在了。”
夏云姒沉默以对。
她曾也这样想过,为姐姐的早逝伤心难过之余,也懊恼于她的纯善。
可这样想多让人失望?姐姐是个善人,早早的香消玉殒;她并不善,却顺风顺水、风光无限。
世间原不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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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三年前一样,殿选在六月末举行。
皇帝也照例没心思亲临,交给顺妃与庄妃同去操办。
这一日,满后宫都盯着毓秀宫的动静,夏云姒心中亦不□□生。
到了傍晚,殿选终于结束,她便径直去庆玉宫求见了庄妃,周妙与她不谋而合,前后脚进的瑜芳殿。
“坐吧。”庄妃操劳了一整日,刚歇下脚,边喝着茶边请她们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