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摸出来的是块玉佩——准确说是半块。
“奴婢是在山坡后头捡到的, 落在水池边。”莺时道。
夏云姒将它接过, 玉佩水头一般, 半圆边缘处断痕明显,花纹雕琢精细,外圈是宫中常见的祥云纹样,正当中是个福字, 也不稀奇。
在下方很靠近断痕的地方挂着穗子, 棕色的, 上面有枚小小的平安结。
夏云姒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想寻出刻有名字的地方,却无果。
仅凭着这些想出个究竟就有些难了, 更何况她当下还惊魂未定着, 脑子很有些懵。
她回到玉竹轩时, 被急传而至的太医已在殿中候着了。她腹中着实有些不适, 所幸太医搭过脉后说并无大碍, 她便喝了宫人端来的安胎药,靠在罗汉床的软枕上歇息。
她原想睡一会儿, 却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是乳母那双直勾勾的眼睛。
不多时听到珠帘碰撞,夏云姒抬了下眼皮, 继而便要起身:“皇上……”
“好好歇着。”他沉着脸,进殿坐到罗汉床边, 看着她叹气, “怎么这样冒失, 你也还有着身孕,吓坏了怎么办?”
夏云姒静静垂眸。
因为直觉告诉她,假若这件事并非意外,那这个能对孩子下手的人恐怕在姐姐的事上也不干净。
她太想知道是谁了。
面上只轻轻一喟:“臣妾从未见过这样的血腥,更想不到会在行宫之中见到。听闻有人摔了,也想象不出是怎样的情景。”
这也不全是骗他。深宫内苑之中,一切都华丽美好——起码在表面上华丽美好,今日那一幕与平日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贺玄时锁眉:“你身边的宫人也不知劝着你些。”
“……不怪他们。”夏云姒忙道,唯恐他问当时宫人都去了哪里,及时转了话题,“五皇子怎么样了?”
他陷入沉默,她的心跳在沉默中又快起来。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面色,嗓中发哑:“难不成……”
他握过她的手,声音十分无力:“这是宫中头一个夭折的孩子。”
语毕,便觉她的手猛然一颤。
他望向她,她竭力克制着情绪,薄唇却还是轻颤不止。
她心疼孩子,但也不止是心疼孩子。
这样的事,恶毒得令人触目惊心。对方又在暗处,让她无可遏制地在想若有一天那只黑手伸到她背后该怎么办。
“皇上……”她反握着他的手,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冰冷之至,“皇上会查吧……”
他沉沉点头:“自然会查。”说罢又坐近了些,将她揽住,“你不要多想这件事了。朕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更不想你出什么事。”
她一语不发,只顺势倚进他怀中。此前她无数次这样做,都不过是假作乖顺的算计,眼下这怀抱倒真令她安心了些。
她长长地缓了好几息,终于平复了那份心悸。小声与他说:“臣妾想睡一会儿。”
“好。”他轻应了声,便将她从罗汉床上扶了起来,送去床上歇着。安胎药中原也有些安寝之物,她又好生劳心伤神了一番,很快就沉沉睡去。
在她睡时,他一直没走。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她醒过来,便看见他盘坐在罗汉床上批折子。
他也看向她,笑了笑:“吃些东西?”
夏云姒颔了颔首,他就叫宫人去备了膳端了宵夜来。事发那会儿原已临近晚膳,她回来时自没心情用,便一直到现在都没用膳,加上宵夜又是令人胃口舒服的鸡汤馄饨,她吃着合口,身上也舒服了些。
她就又有了平日的意趣,饶有兴味地舀起一个,送到他口边。
他正思量折子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