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下来,看来皇长子适才所言并无猫腻,他担心皇长子在跟他做戏是多余的。
想来也是,皇长子再如何尊贵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若说这是做戏,那可是与他做了大半年的戏了,就是大人也难以做到,十二岁的孩子哪里做得下来?
张昌便蕴起笑容,上前向夏云姒一揖:“下奴只是送殿下回来,御前还有差事,下奴先行告退。”
夏云姒微愣,继而面露恍悟、又不免笑容尴尬:“本宫还道是宁沅身边的人,不知是御前的公公,怠慢了。公公慢走。”
说罢递了个眼色,示意小禄子亲自送他出去。一是为了防他再悄悄留在哪处听壁脚,二是若能反过来套一套他的话自然更好。
她说罢自顾自夹菜,余光却始终盯着侧旁的窗纸,眼瞧两道身影慢慢从窗纸处走远了,才长声吁气。
给宁沅也夹了个丸子,她好笑地问他:“怎么回事?”
“父皇刚才问了我那些事,从紫宸殿退出来,张昌就问我为何不说‘实话’……我照着姨母的意思给说圆了,他却疑心颇重,非要跟过来看。”宁沅边说边扯着嘴角摇头,“这一路可吓死我了,生怕姨母反应不过来,还好您聪明!”
“你才是聪明。”夏云姒嗤笑着拿筷柄敲他额头,“机灵鬼,会透口风。”
宁沂看看哥哥又瞅瞅母妃,握起小勺也要敲哥哥额头:“鬼!”
“谁是鬼!”宁沅一眼瞪去,宁沂笑眯眯:“哥哥鬼!”
“我揍你啊!”宁沅凶巴巴地吼,宁沂就不再说了,小白牙咬在碗沿上,眼睛乌溜溜地望着他。
宁沅气笑:“别以为你可爱一下我就会哄你了!”
说完他就不再理他,绷着张脸自顾自地吃起了饭。夏云姒含着笑也继续用膳,不动声色地看着宁沅,就见他吃着吃着似乎忽而想起了什么,那股和宁沂赌气玩儿的意味便淡去,眉间隐有愁绪升起。
察觉到父亲的薄情与疑心之重,必是会让他难过的。就像她当年渐渐发觉皇帝对姐姐的爱也不过如此时,震惊、失望、难受都搅成了一团。
可他总得知道这些,她母亲的在天之灵还要靠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