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姒只锁眉看着她, 不置一词, 由着她哭。
殿中原本也已都是她延芳殿的人,见了这场面,莺时又知趣地示意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只有她与小禄子还在殿中侍奉。
夏云姒这样一语不发地睇了林氏好一会儿,直至林氏哭得累了,她才开口:“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地说来便是。”
她不叫林氏起身,林氏便也不起, 只穿着一袭中衣裙跪在地上, 瑟缩着抽噎。
“臣妾……臣妾在殿选前夕,结识了德妃娘娘。”她道。
那时暑热正浓,她出身又低,毓秀宫里舒适宽敞的房间轮不到她住, 她的屋子闷热得紧,让人心烦。
于是她总爱待在院子里, 毓秀宫的院落很大, 大约一批又一批的家人子都在那里小坐过,望着头顶的枝繁叶茂想着自己的前程,又或靠着那片浓绿纾解烦心事。
她那日一直在想的,便是家中之事。
她是在进京的途中听闻家里的事的, 就一心想要回去,愿意委身于当地的高官, 保父亲一条命。
可是大选之事急不得, 总要过了殿选才能走, 她自然着急。
她怕到了那时候,父亲的命已然没了。
也就是那时候,德妃来了。
满宫的家人子都出来见礼,她出着神反应慢了些,行下礼时德妃已迈进院门。
是以德妃一眼注意到了她,也注意到她红着眼眶。
后来,待得德妃离开,就有德妃身边的大宫女悄悄来叫了她走,去向德妃回话。
那时德妃对她很是关切,又是位高权重的从一品宫妃,让她受宠若惊。
她不敢隐瞒,跪在德妃面前一五一十地将家中难处道给了德妃听,求德妃说:“并非臣女不肯侍奉皇上,只是父亲身在牢中,臣女岂能在宫中安享荣华?求德妃娘娘开恩,到时撂了臣女的牌子,臣女来世当牛做马报答娘娘。”
德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听言淡笑:“你就不觉得若皇上留了你,你更能救你父亲?”
她摇头:“臣女自知姿容一般,才学更是平平而已,纵使留在宫里也难以得宠,救不了父亲。”
“你想得倒清楚。”德妃笑意更浓了,遂伸手亲自扶了她起来,又道,“你家中这事倒不大,与其说是你父亲授人以柄,倒不如说是同僚凶恶,抓准了这样的错处要讹上你家。”
说着,她顿了顿:“若本宫能救你父亲,你可愿意留在宫中与本宫做个伴儿么?”
当时的她,根本没有多加思考的余地,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视德妃为恩人。
现在想来,德妃是何等的精明,不仅抓住了她的软肋,更看准了她出身不高,知她容易拿捏。
夏云姒美眸微眯,迅速地想起来:“可殿选之时,是贤妃留了你的牌子。”
“是。”林氏连连点头,“德妃娘娘说她不好明着做主,会想法子让……您或者贤妃娘娘愿意留下臣妾,至于她是如何做的,臣妾也不清楚。”
那无非就是贤妃身边被她安插了人,给贤妃吹了耳边风了。
亦有可能贤妃已不同于从前——这念头在夏云姒心底一划,又被她生生按住。
夏云姒轻吁一口气:“继续说。”
林氏低低地应了声诺,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她说待她进了宫,德妃就用这事拿捏住了她。
德妃说她能救她父亲出来,便也能让她父亲死无葬身之地。
她再一次陷入了那种没得选的窘境。
后来,她与纪氏不睦也是德妃授意的。因为与纪氏交好的苏氏是德妃留下的,这一点人尽皆知,她与纪氏的不睦便如同一道遮蔽,让她成了德妃的暗棋。
德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