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时的小姨,岑沅沅曾经听顾言时提起过两次,每次提及时,言辞中都十分尊敬。
一次是两人刚结婚那一会儿。岑沅沅和顾家人的第一餐饭,据说原本小姨和顾言壑也要一起出席的,但是末了老宅里却只有二老,顾言时事后解释,小姨陪着顾言壑出了点事情,没法过来。
还有一次是顾言时无意中提及的,岑沅沅连蒙带猜,大概了解了他们姨甥俩的感情由来。自顾言时的父母去世后,乔如思一直细心照顾姐姐一家,一度住进了顾家老宅,安慰二老,照顾两个外甥,为此,乔如思一直没有结婚。
岑沅沅心里明白,这位小姨心里八成是不喜欢她这个凭空空降而来的外甥媳妇的。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办法来和乔如思增进感情,她和顾言时就从新婚期迅速降温成了陌路期、冰冻期,她也就不想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乐得过自己的逍遥日子,把乔如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就是沅沅吧?”乔如思微笑着问,“你和言时结婚三年了,我们居然才是第一次见面,今天我来得有点冒昧了,你不介意吧?”
乔如思说话的声音柔柔的,听起来是个很有涵养的女人,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很容易让人起好感,不像是个刻薄的、挑事的长辈。
岑沅沅怔了一下,对自己刚才的判断起了几分怀疑。
“当然不介意。”她也赶紧笑了笑,“小阿姨你先坐,我去洗把脸,马上下来。林叔,你先帮我招待一下。”
岑沅沅去楼上卸了面膜,换上了一套便服,这才重新快步往楼下走去。刚走到楼梯上,她就听见了奚子雯兴奋的声音。
“乔阿姨,这幅画我在博物馆看到过仿品,挂在这里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言时喜欢收集名画,”乔如思的声音慢悠悠的,“也真是奇怪了,他和言壑不一样,从来没有拿过画笔,却很喜欢西方的油画,尤其喜欢睡莲,你看,这幅就是。”
岑沅沅怔了一下,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忽然有点恍惚了起来。
“我好讨厌画画啊,明天不想去上画画课了。”
“还是你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管你。”
“睡莲好是好看,可每天画有什么意思啊,老师把我当达芬奇了吗?”
“为什么老师总是能找到这么多不一样的睡莲图来临摹,画得我烦死了。”
……
穿着校服的少女趴在窗台上软软地撒娇,房间里却一直没有人应和,让人怀疑是不是她在自说自话。
“不想去就别去。”
终于,一个男声响了起来,带着些变声期的沙哑。
“不行啊,我妈会骂我的,”少女继续撒娇,“顾哥哥,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那我去把睡莲的画都买下来,你拿去交作业。”
少女“咯咯”地笑了起来:“顾哥哥你吹牛,我们老师说,最贵的一幅睡莲要好几千万呢,我数了数,后面有□□个零,你肯定买不起的。”
……
仔细一想,家里好多的装饰画,还真的都和睡莲有关。
主卧里的墙上,挂了一副蓝色的睡莲静物画;书房的墙上,是一副少女月下独坐图,少女面前的池塘里,有几朵白色的莲花含苞待放。
会不会是顾言时还记得少年时的承诺,所以默默地买了这些睡莲的名画来兑现呢?
这可太浪漫了。
岑沅沅美滋滋地想了一会儿,猛然清醒过来,狠狠地鄙夷了自己一把。
瞎猜什么呢,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顾言时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从前的事情,应该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十来年前一个初中生的戏语,顾言时难道还能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