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出现两个孩子的时候,林幼华感到万分惊喜。
今天白天,明辉的各位同事和老师也给她举办了所谓的生日惊喜,林昭的去世并没有对外宣扬,鲜少有人知道林幼华经历了什么,所以在外人面前,她要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面对同事们的善意,她得开心和感激。
强颜欢笑了一天,林幼华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正的笑。
“阿姨。”傅明灼飞快踢掉自己的鞋子,连拖鞋也没来得及换就飞奔进屋,软软的身子倚进林幼华怀中,递给她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生日快乐!这个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这个是倪名决给你的生日礼物。”
倪名决正在外面弯腰捡傅明灼踢飞的鞋子,闻言,他的动作有了片刻的暂停,抬眸望过来。
刚好和林幼华的视线撞上。
他面无表情地垂眸,把傅明灼飞出去的鞋子捡回来,整齐摆放在玄关处,然后才脱了自己的鞋,熟门熟路从鞋柜里找到自己的拖鞋。
鞋柜第二排最右边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那里原本用来摆放林昭的鞋子。
这片空白猛地刺痛了他的眼睛,沉闷拖着他的心飞速下坠,他不能再看,重重地阖上了鞋柜。
林幼华当然知道倪名决的礼物只是傅明灼善意的谎言,但没有戳穿,她搂了搂傅明灼的脑袋:“谢谢你们。”
倪名决没搭腔,径直上了楼,走到拐角处,他冲还在跟林幼华撒娇的傅明灼说:“不是说要量身高?上来。”
傅明灼从背带裤肚子那边的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贴纸来,扬了扬,对林幼华说:“阿姨,我要用这个贴我的身高。”
“好。”林幼华慈爱地摸摸她的脑袋,轻轻朝楼梯方向推了推,“去吧。”
傅明灼脚步欢快地跟上了倪名决。
“灼灼,不要光着脚,女孩子会体寒的……”林幼华在背后喊。
“我穿着袜子呢。”傅明灼早跑得没影了,只有声音从楼上遥遥传来。
倪名决的房间依然打理得井井有条,傅明灼一进门又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了一圈,打算再讨点什么回家。反正倪名决都不喜欢住在这里,他这么多模型和玩具,摆在这里没人欣赏,岂不是暴殄天物。
不过,等陆沅哥哥走了,他就要回来住了。
等他回来住了,不知道他还肯不肯帮她带盖中盖。
他应该是肯的吧。
但是以后她再也不能骑着自行车滑着旱冰鞋开着法拉利出门右拐去找他了,锦都壹号院距离他家里虽然也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但这十几分钟足够把他们现有的相处模式打破了。
不可能总是一起遛狗了,她也不能半夜把他喊起来陪她出门了。
天总会黑,人总要离别,谁也不能永远陪谁。
歌中早就唱过了,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接受起来却一点也不容易。
傅明灼满腔的好心情突然没了,连讨模型的心思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她越想越觉得生活好残酷。
倪名决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肉眼可间地从雀跃变成了沉重,他一回头,看到一个垂头丧气的傅明灼,像一只霜打了的茄子。
就连她终于梦寐以求地在身高树上贴上她最喜欢的黑色贴纸,也丝毫不能缓解她的心情。
“长高了一点六厘米。”倪名决说。
傅明灼扯了扯嘴角,笑得很牵强。
倪名决以为她是嫌少,安慰说:“两个多月时间而已,已经长得很快了,马上一米六了。”
傅明灼又牵强地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整个世界忽然晃了一下。
她惊疑地看向倪名决,手不自觉地扶住他的手臂。
紧接着,又是一下。
接连不停地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