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飞吓得不轻,怔了好几秒才神色复杂地看着林老实说:“你可想清楚了, 这不是小事, 不管成不成, 你肯定都会成为舆论的中心,很多原本同情你的人,也可能会非议你。人言可畏, 你要承受的压力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孝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以前有古语叫“子不言父之过”, 虽然现在好多了。但子告父, 还是一件很轰动的事,尤其是在很多思想观念比较传统的人看来,林父好好地把儿子养大, 也没虐待他, 没有太对不起他。林老实就因为其把他送进戒网瘾体校这件事而将亲生父母告上法庭, 未免太咄咄逼人了。
他的考量林老实也想过了, 但他不在乎, 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 棍子不落到自己的身上, 不知道痛。那些没进过戒网瘾体校的人, 那些能轻飘飘地说原谅的人, 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所承受的痛苦。
“我明白,不过我不怕。”林老实坚定地说。
吴飞心里很纠结, 林老实这么一闹, 固然给他提供了一个好新闻, 他还可以抢在所有人面前发。但是吧,到底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三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多少有点感情,同时他也挺同情林老实的遭遇。
权衡了许久,他犹豫道:“要不算了,这样一闹,不光是舆论,那个戒网瘾体校也不会放过你的。他们干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多少有点能量,你一个人对抗他们,这不是蚍蜉撼树吗?搞不好会招来他们的报复,要不算了。你已经逃出来了,买张票,走得远远的,去西北,去东北,去西藏,去偏远的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过几年,这个事就淡了,你想回家乡就回,不想就在外地成家立业算了。”
林老实明白,吴飞这是真心为他好,替他选了一条更轻松更好走的路。他只要拿上证件远走高飞,躲得远远的,就能摆脱掉林父林母和戒网瘾体校。
但是,这不是林老实的选择。
他轻轻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是走了,其他人怎么办?在里面呆个一两年,人绝对会废,只能变成一个惟命是从的应声虫,才能出来。而他们中,很多人才十几岁,人生刚刚开始,就要因为戒网瘾体校的贪婪,父母的愚昧无知和控制欲给毁了,这应该吗?”
“还有那些跟我一样被戒网瘾体校伤害过,被父母的独断专横伤害过的人,就不该寻求一个公道吗?既然这个公道,旁人没法给我,那我就自己去要,自己去挣!我受的苦,还有像我一样的千千万万的受害者,都必须得到一个公正的说法!”
吴飞被林老实说得激情澎湃,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心:“好,我帮你,你准备怎么做?有了具体的方案吗?”
“当然有。”林老实从背后抽.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了吴飞,目光充满了信任,“这是我的初步计划,你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完善的。”
还真是有备而来。吴飞很感兴趣,接过本子,翻开,一页一页地往下看,越看越心惊。原本,他以为林老实只是做了个粗略的想法,但看了这个计划后,他才明白,这个想法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
“你早就想好了吧。你想得很完善,除了个别小细节,不需要做过多的修改。”吴飞赞赏地将本子还给了林老实。
这个计划很详实。从如何发动舆论,如何利用前几天林老实跳楼事件所带来的影响力出手,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吴飞自问,便是让他自己去做这个计划表,也未必会做得这么全面。
而且他先前担心舆论对林老实不利,会给林老实带来压力。可林老实在计划表里却全将所有的不利因素都利用上了,包括对他的非议,他这是豁出去一切,就为了把戒网瘾体校拉下马,同时也给那些法盲、自私的父母一个警告。告诉他们,哪怕是自己所生的子女,也不能决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