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在雪原上过了度过了丧末三年的除夕, 迎来了丧末四年的春节。
而现在,他们正朝着京都的方向艰难跋涉。
正月初六, 他们终于在地平线上远远地看到了京都巍峨的城墙。
原以为大兴的城墙就已经足够坚固, 直到他们来到京都城下, 才知道了何为京都。
高耸的城墙、城墙上全副武装的守卫、无处不在的穿着制服的警员……
无不在昭告着世人:
这里是京都。
京都有难民营吗?
有。
但与大兴不同的是,京都的难民营并非是被保护在城内, 而是被隔绝在了城墙之外。
无数简陋的窝棚靠着城墙根一路向外扩散延伸, 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城外的空地。
每隔几步,就会有一个砖石砌起来的火塘,供难民们取暖以及造饭。
缴纳不起滞留金的难民们僵着被冻得铁青的脸缩在窝棚里, 麻木空洞地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
有人抬着几个黑色的包裹出来。
那是昨夜里被冻死的可怜人。
流着鼻涕的小孩被衣衫褴褛、红着眼睛的男人抱着, 大哭着拽着包裹的一角,喊得声嘶力竭:
“妈妈——”
“妈妈——!!”
“呜呜不要带走我妈妈!!!”
“我妈妈她只是睡着了——妈妈——”
……
即使是隆冬时节,京都依旧人流如织。
拥堵在城门口等待入城的车辆很多,并且入城检查程序极其繁琐,队伍行进的速度极慢。
倪又青是秘密回京,研究所的优先通行绿卡自然不能轻易动用。
所以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交了巨额的滞留金后,坠在长长的队尾等待检查后进城。
造型奇特的车子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只是碍于城卫而没有轻举妄动。
肖深蔚又陷入了沉睡。
容允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 手指摩挲过他手腕上出现的青斑。
短短几天, 那块原本拇指肚大小的斑块便扩散到了巴掌大, 印在肖深蔚苍白的皮肤上, 有些触目惊心。
“肖深蔚——”
容允捧着肖深蔚的手, 垂下了头, 声音有些沙哑。
“……肖深蔚……”
……
城卫带人进车检查的时候,容允正把肖深蔚的手臂放进被子里,眼里的血丝还没能散去。
“嘘——他睡着了。”
看见来人,容允手指抵在唇上悄声道:“我们出去说。”
领头的卫兵在门外朝床上看了看:“他这是……?”
“生病了,我们带他来京看病。”
容允苦笑着,眼圈里泛着些浅红。
很真情实感。
卫兵走了进去。
平瀚海和唐邱跟在后面,跟容允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
一旦卫兵有不对劲,他们会立刻出手。
床上的俊美青年正侧卧在床上,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着。
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卫兵几乎要以为那已经是个死人了。
“什么病?”
“白血病。”
倪又青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大兴疫检站的报告单,递过去。
她自己便是疫检站的负责人,想要拿出来一张报告单自然易如反掌。
卫兵接过来看了看,确认了公章无误后,点点头,有些同情地看着容允:“你弟弟这病……唉,不是我打击你们,如果是早几年,来京都确实还有希望。但是现在这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