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霜面无表情地看着。
眼前人舞姿曼妙,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个雪夜。大雪,圆月,荒原,鲛人在松软的雪海里游动、跳跃,身上每一处线条弧度都刚刚好,韧劲儿里边能瞧出独一无二的柔软来。
他也捏过宁时亭的手,的确非常柔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这什么一刻千金的头牌,也不过如此,还没有宁时亭这条鱼好看。
看见顾听霜兴致不高,傅慷挠了挠头,又拍拍手,换了一拨人。这次是抚筝唱歌的,同样有男有女,有热烈的也有沉静内敛的。
顾听霜继续兴致缺缺。
唱歌的歌喉的确空灵不错,但是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比不过宁时亭那一把淡而温柔的好嗓子——鲛人这样的声音,别人绝对学不来,他觉得很好听。
至于抚琴,他不知道宁时亭会不会抚琴,只是看着那琴娘的一双手,暗自又有了比较:虽然琴娘的手也白净好看,但是到底比不上宁时亭的手,修长细嫩,有女性一样的柔美,也有男性微微凸出的骨节,英气与精致并存。
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各种风格的都上过了,最后一刻千金的老板娘亲自出来陪酒,被顾听霜挥挥手挡下去了:“不用。”
傅慷觉得有点顶不住:“这都行?你一个都没看上?”
韦绝笑:“灵均王殿下眼光高,大约是这些歌舞声色的不入眼罢。”
顾听霜瞥了他们一眼:“你们觉得这种东西好看?”
傅慷挠头,真诚地说:“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有宁时亭好看?”顾听霜继续问。
傅慷:“…………”
他被击中了盲点。
傅慷立刻大声说:“宁公子最好看!我收回我的话,这些都是俗物。怎么会有人比得上宁公子!听说宁公子是鲛人和凤凰的后代,两种完美的族类!宁公子身上有他们全部的完美!”
顾听霜决定替宁时亭谦虚一下:“倒也没那么完美。他是毒鲛。”
“毒鲛就是明珠中的微瑕!看起来是瑕疵,实际上是锦上添花!这证明了宁公子又美又厉害!”傅慷继续吹捧,看得出是真心实意的。他还不知道毒鲛寿命很短。
顾听霜:“……”
顾听霜说:“那不就结了。你们要我看这些东西,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歌舞声色都是欲,那欲有什么好处?为何失去这样东西,会让人感觉蒙羞呢?”
他对这方面的感知完全停留在十岁以前。他是天之骄子,天灵根传人,没人敢在他面前说半点不干不净的字,他对这方面一片空白。
傅慷再次沉默了。
很久之后,他咬咬牙:“那我只能给你看我的珍藏……”
“啪嗒一声”,桌上多出了四五本书册。
顾听霜凑过去一看,念了念封面的字样:“《武侯策论》。这个吗?我五岁前便已能倒背如流。”
“哎呀,不是这个,这你就不懂了。”傅慷毫不客气地对年轻的灵均王殿下翻了一个白眼,“真正的精华都在书里面,书皮只是个壳子。”
韦绝在一边红了脸,小声埋怨傅慷:“——你给殿下看这个干什么!”
顾听霜正要翻开,被傅慷压过来摁住了手。傅慷笑嘻嘻地说:“这个你自个儿回去看吧。一定要一个人看,静悄悄的,殿下,我点到即止,就说这么多了。”
顾听霜:“?”
既然傅慷都这么熟了,他把书也就收进了怀里,打算回晴王府之后仔细钻研。
两个少年看他对一刻千金不感兴趣,于是又领着他去了别的地方吃了顿饭。
顾听霜回到府上时,已经是深夜。
香阁的灯亮着,宁时亭应该还在里边研究都夷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