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公公说罢抬脚上前,低声在周成禄耳边道:“皇上敬您是老臣,在朝中又德高望重,安王之事未牵扯到您,是皇上仁慈,太傅可要好好考虑,莫要辜负皇上的艰苦用心啊。”
直到周沁扶着柳氏出来,彭公公才一笑告退,未有久留。
只是在周府外头稍稍停留了一会儿,他双手倒插在袖口,仰头望着天,啧啧了两声道:“没眼力劲儿。”
彭公公说的是那些七嘴八舌说着周家要完,恨不能上去踩上一脚的人,也不睁眼仔细瞧瞧,周家世代辅佐历代太子登基,是重臣,也是忠臣。
皇上琢磨了一年,也没想好怎么能贬了太傅的官又不落人口舌,再加上有个顾大人暗戳戳的帮着,哪里是说倒就倒呢。
彭公公摇摇头,嘴里啧啧两声,欲要离开时一辆马车急急的停下,周沅弯腰下车,提着裙摆便往里跑,急的都没瞧彭公公一眼,彭公公正要打招呼的手讪讪垂下,然后才瞧见缓缓从马车里下来的顾微凉。
“顾大人消息可真是快,得,也省得奴才跑顾府一趟了,皇上传大人稍后进宫,今日散朝后几位大臣堵了御书房,想必为的安王。”
顾微凉颔首,一点也不意外,抬手在彭公公肩上拍了两下:“回吧。”
“诶。”彭公公笑着应下。
周府内院里,周成禄跨了火盆,柳氏又用艾草沾了水在他身上撒了几滴,周成禄满脸疲惫,抬手挡了挡:“不碍事。”
花厅里,柳氏与周成禄于主座上坐下,周沁这几日一直小住府里陪着柳氏,因而来的也最快,匆匆赶来看到周成禄,心下陡然一松:“爹。”
周成禄点着头:“这几日辛苦你了。”
没等周沁应话,向来不爱出门的云姨娘都赶来了,她这几日也是担惊受怕,可又不好再给府里添麻烦,只好忍着在自己屋里诵经祈福,这下看到人平安回来,心终于宽了。
“妾身已经差人去高家知会江江了,想必一会儿便到。”
周成禄蹙了蹙眉:“何必让她跑这一趟。”
外头有丫鬟掀了珠帘进来:“老爷夫人,五姑娘与五姑爷到了。”
话刚说完,周沅的声音便从外头传来:“爹!”
声音落下时,她才堪堪从后头进来:“皇上没怎么您吧?”
周成禄摇着头,视线却放在她身后的顾微凉身上。
男人依旧是那副神色淡淡,不急不缓的样子,朝周成禄颔首:“老师。”
周成禄目光沉沉,半响才道:“你赌赢了。”
顾微凉低头一笑:“不敢说赢,是老师教的好。”
闻言,周成禄疑惑的瞧着他,就见顾微凉定定的望向他:“您曾经说过,看人看事皆不能只看表象。”
他冷笑道:“你是在说我老了,眼花了,被蒙蔽了。”
“不敢。”顾微凉弯了弯唇角:“老师可要见安王最后一面?”
周成禄面色有所松动,犹豫了一瞬,撑着小几起身,欲要点头应下时,被柳氏拉住了衣袖:“就算要进宫,也换身干净的衣裳去。”
说罢柳氏转头去看顾微凉,顾微凉点了下头:“不急。”
周沅仰头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待人都散了之后才说:“他才刚从宫里出来。”
顾微凉低头看她,笑着说:“我又不会吃了他,你紧张什么?”
小姑娘犹疑的不是很相信他,只嘟囔了一声:“你也别气他,他身子不好,都是让你气的。”
“……”
男人轻轻瞥她一眼,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慢条斯理道:“是么?那我下回注意些。”
周沅偷偷看他,心下有些不安,这人怎么越来越好说话了。
想了想,也不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