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凛将那方才装过汤药的瓷碗端回了沁雪苑, 嘴角忍不住抽搐, 实在不知公子怎会让夫人有这样的误会。
然而郑凛是万万不敢多话的, 只按公子的吩咐,对周沅回话道:“公子都喝下了。”
周沅欣喜的接过碗:“都喝了?蜜饯用了么, 这药很苦的。”
郑凛忍着抿住嘴角,用力点了两下头:“都用了,夫人体恤公子操劳, 实在是让公子很是感动。”
周沅咧着嘴角笑了,将碗递给一边的秋婵, 摇头道:“不用感动,你常常跟在他身边, 多劝他休息,万一身子真累坏了可如何是好。”
郑凛顿了一下:“是, 是, 属下定会好好劝公子的。”
周沅满意的摆手叫郑凛下去了。
此时杨姑姑捧着个托盘从长廊下走过来, 上头叠着件十分庄重的深蓝色纹锦裙:“姑娘,明日就穿这身可好?”
周沅惯来是不喜欢穿太繁杂色深显老气的衣裳, 当即便蹙了眉头, 可想到明日会来许多有辈分的夫人, 她只好点下头:“就这身吧。”
杨姑姑松了口气, 还怕她不喜欢,随即又嘱咐道:“明日柳家老太太在, 姑娘可要时刻注意着, 千万别叫老太太抓着话柄又数落您, 您也不愿听老太太唠叨吧。”
周沅眉间瞬间添了一抹忧虑,点头道:“我知晓,我会小心着。”
柳家老太太是周沅的外祖母,可她并不疼周沅,甚至与周家的人比起来,老太太对周沅是极为不满的。
一来老太太偏爱男孩,哪怕是周渲那般混不吝的性子,常常惹祸,可老太太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他,周沅便没有这个好命了。
二来周沅不像寻常姑娘家那般规矩,连穿针引线的活都做不得,这与老太太心中的好姑娘相差甚远。
可偏偏周家个个都护着,老太太也只有偶尔逮到机会才能数落她两句。
因而周沅是极其害怕这位外祖母的,上回连周沅及笄宴老太太都没有来,这次仅仅一个生辰却将她给请来了,周沅知晓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顾家。
老太太许是怕她这个不争气的姑娘在顾家丢人,丢周家的人便也罢了,就怕将泰勒王府的脸面一起丢了。
这么一想,她不由紧张起来,明日可不能让外祖母抓到把柄。
周沅怀揣着心事,忧心忡忡的抬头看了眼天色,眼见就要暗下来了,趁着顾微凉还没回沁雪苑,她赶忙进了屋里,从放着厚衣裳的大匣子里将藏在地下的药囊拿了出来。
虽然岳大夫说只要每日拿出来熏熏床榻便可,可这药效终究是小,周沅原地沉思片刻,从妆台上顺手拿了枚干花香囊,与这药囊一并放在顾微凉的枕头下。
花香味儿与药味儿中和一下,味道倒是不太冲,若是顾微凉问起来,说是安神的就好。
忙完这一通后姑娘累的歪倒在软榻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一边要让顾微凉治病,一边却又不能让他知晓,实在是废了周沅一番心思。
——
亥时一刻,夏荷与秋婵端着水进来,两个丫鬟刚一挑帘子,秋婵蹙眉问:“姑娘这是用的什么香?”
周沅抬了下眸,已经自个儿将发髻上的头饰摘的七七八八:“我闲来无事自个儿调的,好闻么?”
额…
两个丫鬟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扬起嘴角:“好闻,姑娘何时对调香感兴趣了,不如明儿个叫杨姑姑请个调香师傅来。”
周沅想了想,这倒是个法子,点头应:“好呀。”
擦脸浸手后,周沅展臂让她二人伺候着褪了衣裳,换好寝衣后,她朝窗外瞧了一眼:“他还在书房?”
夏荷替她理了理领子,随意的答话道:“奴婢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