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了八个看起来个头不高,但是衣着还比较光鲜的中年人,这几个听不来口音,说的是很标准的普通话,但是看那衣着和行李,应该是北上淘金的秦州本地人。
东海是军人,有教养,还跟霸了座的人好好说话呢:“同志,这座位是我们的,能不能请你们让一让?”
这其中一个鼻子上长着痦子的男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怎么,座位上写着你的名字吗?”
东海还是非常礼貌的,就把自己的票拿出来了:“同志您看,我这儿有六张票,这六个座位全是我们的,不信您看。”
这几个人属于上边疆淘金,淘富起来的那种。
见的人多了,而且手里有的是钱,再加上现在时局比较乱,先富起来的这帮子人,自我极速膨胀,但是思想意识又跟不上。
所以,就处于一种暴发户式的猖狂状态。
“小伙子原来当兵的吧,腰杆这么直,看着钱了没,你们当兵的肯定没见过这么多钱吧。”这人说着,从腰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来在手里甩着:“不就一张票嘛,我就出三倍的价钱,我也能买你的。这样,我买了你的票,你这座儿让给我,行不行?”
“不行,我爸我妈要坐坐位,你要觉得累,半路我可以让你坐一会儿。”东海笑着说。
宋青山是个不能惹事的,抱臂在后面站着看呢。
金石侧首说:“社会变了宋青山,现在的社会只看钱,你儿子要给人羞辱了,你信不?”
但其实,他心里在想,要是他自己的儿子活着,要是能面对一群混混也这么有礼貌,但又不卑不亢,当时有人一枪毙了他,他都能死而无憾。
东海和那个男人还在较劲儿呢。
“不要钱是吗,对了,咱们的人民解放军不爱钱。”这人手里几张大团结,都快搧到宋东海的脸上了:“那这样,你给咱们唱首歌,我们就让座位,好不好?”
宋青山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毕竟父亲护短,示意苏向晚上前,最好能把这几个家伙给臭骂一顿。他怕东海给惹急了,要跟这帮人打起来。
苏向晚悄声说:“你这儿子虽然耿直,但不傻,别人只要不是欺负我,你就可以放心,他绝不惹事。”
还真的,东海一笑,居然说:“不就是唱歌嘛,我给大家唱一首。”
小伙子还有点害羞,捏着拳头咳了咳,伸开手臂,高声就唱了起来:“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的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几个暴发户目瞪口呆,其中一个说:“这绝对是个当兵的哎,他唱的我都有点儿眼热。”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宽广美丽的土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小伙的嗓音低沉有力,而且不卑不亢,边唱,还边给自己打着拍子。
孩子穿着跟他爸一样的白衬衣,袖子半挽起来,有点羞涩,还有点可笑,但是,他的面庞上满是热情,就那俩只眼睛里的神彩,也是苏向晚和宋青山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个全家最内敛,最耿直木讷的孩子,不怪宋青山最爱他。
他确实是最像他父亲的一个,像他父亲一个宽厚,也像他父亲一样,既使有智慧,也总藏在他看似忠厚的外表之下。
那几个暴发户听的直流口水,还没来得及说啥呢,隔壁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幅眼镜的老太太站了起来,和着宋东海的声音就唱开了;‘我们战胜了多少苦难,才得到今天的和平解放,我们爱和平,我们爱家乡,谁敢侵犯我们就叫他灭亡。”
一时间,受了老太太的鼓舞,整个车厢里的人都跟着唱和起来,甚至有人跟着东海的歌声就打起了节拍,脚踏着,手拍着,整节车厢里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