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继位那年, 岷王的儿子元琦四岁。
“你是如何认识岷王儿子的?”
唐瑛坐在阴暗的刑讯室,四壁墙上油灯燃了十几盏, 照的牢房里透着一种诡异的森然之气, 她手里把玩着一条短鞭:“傅大人久在禁骑司, 也知道冥顽不灵的结果吧?”
俊美的青年官袍早被扒了下来, 披散着头发, 双手被缚牢牢固定在头顶, 透过乱发露出一双冰冷的眸子:“唐掌事所说之人, 我并不认识, 难道掌事大人还想屈打成招?”
刑讯室里除了禁骑司里数人, 还有南齐帝派来的内监刘三和面容阴沉的赵五。
刘三以往与傅琛也有点交情, 便劝道:“傅大人,你还是老实招了吧,陛下最恨被人蒙骗,你若负隅顽抗, 恐怕还会连累家人。”
“傅某未曾做过的事情,为何一定要招认?”
唐瑛:“来人,带证人进来。”
证人年纪与傅琛差不多大,生的个文弱书生模样,两腮无肉, 透着一股刻薄,见到唐瑛便拜:“学生王然见过掌事大人。”
唐瑛:“陛下将你二人交到本官手中, 听说你向陛下告密, 说是傅琛放走了岷王的儿子, 可有此事?”
王然毫不迟疑:“此事千真万确,只是初时学生不知那人是岷王之子,不然也不会让姓傅的放走了他。”眼神在傅琛身上刮了一下,好像与他有旧怨,恨不得在他身上刮下来一块肉似的,还暗带着隐隐的得意。
唐瑛:“不知道你与傅琛及岷王之子是如何相识?”
王然的一套证词流利的好像事先排演过许多遍:“……多年前学生与傅琛在宋先生门下读书,宋先生还收了几名年纪颇小的学子,其中有一位名叫李琦的,家境贫寒,非常聪慧,很得先生喜欢,与傅琛极为要好,他还时常接济李琦。后来傅琛入京赶考,没想最后却进了禁骑司。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李琦与人秘密来往,深感好奇,便派了长随跟踪,才发现他是岷王的儿子,真名应叫元琦,也曾想过要报官,不过此事太过机密,便按下不提,直到傅琛上次去探望宋先生,我见他已经做了禁骑司指挥使,想着将此事上报给他,没想到姓傅的仗着做官,不但威胁我不许将此事说出去,还向元琦通风报信,当晚他就跑了。”
唐瑛:“既然如此,王举人为何等到今日才向陛下告密?”
王然:“听说新上任的京兆刘大人铁面无私,我思来想去,不应该受傅琛威胁隐瞒不报,才大着胆子求到了刘大人面前,这才上达天听。”
唐瑛轻哂:“傅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傅琛站直了身子,他脚上还戴着铁链,略微挪动难免弄出响动,昂头之时便露出被长发遮盖着的整张脸,俊美的青年嗤笑道:“王然,真没想到一别多年,你读书的本事无甚长进,编故事的能力倒是更上层楼了。众所周知,岷王之子早在陛下登基的当年就死了,死于岷王府,还是他母亲徐侧妃亲自喂的鸩酒。你嫉妒李琦天资聪慧,比你读书更好,便陷害他是岷王之子,真是好笑!”
王然可不想承认自己嫉妒贤能,扯着脖子分辩:“他分明是逆王之子,他乳母的儿子与他有几分想像,当时徐侧妃用乳母的儿子替代了自己的儿子,派逆王心腹带着他连夜逃出京城。我听到他与家仆暗中交谈才知道了内情。傅琛你公然包庇逆王之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傅琛冰冷的眼神直逼过来:“王然,你嫉恨我多时,不知道受了谁人指使跑来构陷我,我今死不足惜,可惜你竟连同窗都不肯放过,这世上谁人还敢与你来往相交?”
他此言一出,王然的声音里都含着惊慌之意:“你胡说!我虽然尚未金榜题名,但对陛下忠心耿耿,哪似你欺世盗名,瞒骗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