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体紧紧贴在背后, 男人的头就放在他颈侧,脸朝里,细微温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 终于叫安长卿有了一种这个人还活着的安稳感。
攥紧的手指松开, 看到其他人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的模样, 安长卿抬手轻推了男人一下, 低声道:“放开我, 先回去。”
然而背后的男人一动不动, 呼吸平稳。
安长卿艰难地侧脸去看,却正对上男人放大的面孔, 那双幽深锐利的眸子,此时已经闭上了,眼下微青, 连垂下的眼睫都带着疲惫的弧度。
男人竟然就这么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因为看到男人后心间涌起的气恼和委屈, 在这一刻蓦然散去,取而代之是丝丝缕缕的心疼和无奈。硬起的心一点点软化,安长卿不想叫醒他,却不得不推了推他:“王爷, 醒醒, 回去再睡。”
萧止戈在他颈窝蹭了蹭, 含糊不清的咕哝了一声。
旁边齐巍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我们把将军抬回去?”
安长卿犹豫了一下, 还是摇了摇头, 任由男人趴在他背上, 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侧脸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带你回去,别睡死了,我可背不动你。”
萧止戈似有所觉,含糊地应了一声,趴在他背上,任由安长卿将他半背着往将军府走去。
齐巍看得啧啧有声,一脸羡慕道:“我何时也能找个如此温柔好看的媳妇?将军怎么就这么有福气呢?”
“我劝你这几日还是少往将军府跑,免得遭池鱼之殃。”身侧谢陵嗤了一声,他可没忘记先前王妃看见将军可是转身就想走,这明显是还存着气呢。眼下是将军刚回来,等过两日,不知道要怎么出气呢。
谢陵背起手,一脸严肃道:“北狄已撤,这几日军营事多,等过上几日我再去看望将军。”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遁了。
齐巍莫名其妙,看铁虎:“老铁,谢陵什么意思?”
铁虎摸摸头,与他对脸懵逼:“这我咋知道!他不是一直神叨叨的?!”
……
安长卿就这么半背着萧止戈回了将军府,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热心百姓想来帮忙,却都被安长卿摇头拒绝了。
将人扶回房中,安长卿吩咐陈宿去烧热水,自己则亲自替他将铠甲卸下。
男人这些日子不知道去了哪儿,出发前银光锃亮的战甲此时全是鲜血和尘土,战靴还是潮湿的。就连里头雪白的里衣,都已经变得黑黄黑黄。
安长卿担心地去查看他左肩的伤口,却发现那一处伤口早就已经崩裂又干涸,暗红色的血渍将里衣与伤口紧紧粘连在一起。安长卿尝试放轻动作将衣服扯下来,却发现里衣已经全和血肉连在了一处,只轻轻一扯,男人便痛苦地皱起眉。
不敢再胡乱拉扯,安长卿只能又去寻了剪刀来,将里衣剪碎,才把男人扒干净塞进了被褥里。
萧止戈似乎真的困极了,不管安长卿怎么摆弄他都没有醒过来。
他身上脸上皆是一身泥灰,还有伤口要处理。陈宿烧水又还没回来,安长卿给他将头发散开后,起身亲自去找大夫。
他离开后不久,陈宿便提着烧好的热水进来,只是刚到床边,就感觉一道锐利视线射过来,他一惊,下意识看过去,正对上萧止戈冰冷的目光。
“将军。”陈宿缩了缩脖子,小声叫了一声。
萧止戈却没有回应,只目光冷冷地看着他。陈宿被盯得头皮发麻,犹豫了一下,放下热水飞快溜了。正好安长卿带着胡是非过来,就见陈宿见了鬼一样往外跑。
“怎么了?”
陈宿道:“将军醒了。”
安长卿一喜,连忙进屋,就见男人果然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