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乾正宫里带孩子。
他也不知道打哪里听来的说法,说娃娃要从小抓起。这日没事,就将太子圈在怀里,寻了本治国纲要给他读。说是要从小耳濡目染,大了才能成为明君,接过他的重担。
萧安珩靠在他父皇怀里,大眼睛可怜的眨巴眨巴,昏昏欲睡。安长卿哭笑不得,见他念得开心,也只能由他去。
两人正哄着孩子,就见韩彰匆匆从外头进来,屏退了伺候宫人,低声禀报道:“陛下,雁王,庄子那边传来消息,说人快不行了,约莫撑不过今晚。”
他说得隐晦,但能这么称呼的,只有废太子萧祁桉。
逼宫谋逆失败后,萧祁桉被萧止戈所擒。后来萧止戈登基,对外宣称太子弑父杀君,罪不可恕,已然伏诛。但实际上,却暗中将他关在了城外一处庄子上,而主动请求去照顾他的人,正是曾经被打发到寺里带发修行的前废太子妃蒋筱情。
萧止戈曾说过,不会轻易叫萧祁桉死了,如他这般以虐待他人取乐的畜生,就该自己亲自尝一尝这诸般苦痛。
他不知道蒋筱情与萧祁桉之间有何恩怨,但他知道蒋筱情恨萧祁桉入骨,他所做的事情,不过是顺应了蒋筱情的请求,将他们两人养在了城外庄子里。庄子上有人看守,亦有几个粗使奴仆伺候起居,但那些奴仆只听从蒋筱情一人差遣。
将人丢过去后,萧止戈便没再关注那边的消息,没想到不过两三个月,萧祁桉就撑不住了。
“出了什么事?蒋夫人呢?”萧止戈问道。
庄子上的事都是交给韩彰在处理,他道:“听说昨日冬节,蒋夫人思念小产的孩子心中悲痛,下手狠了一些,动了鞭子……后头又让人在外面冻了一宿,今天白日里就发起烧来,大夫看过,说亏得太厉害,怕是救不回来了……蒋夫人倒是一切如常,只是托人传话,问陛下要不要去看看,若是不看,等人死了,她便一把火烧了。”
要不古人怎么说最毒妇人心呢,对于萧祁桉,蒋筱情当真恨不得生啖其肉。那许多折磨人的法子,连他这个阉人听着都觉得胆寒。
萧止戈沉吟片刻,道:“备车驾,朕去看看,别惊动了旁人。”
韩彰明白他的意思,便退下去准备。
“我同你一起去。”安长卿道。
萧止戈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与他一同去了城外庄子。
庄子地界偏,远远瞧着就透着一股萧索劲儿,马车低调地进了庄子内,就见蒋筱情已经在堂中候着了。她素衣荆钗未施粉黛,神情瞧着比从前冷淡许多,没有故作的端庄大方和完美笑靥,看见了萧止戈与安长卿,只福了福身见礼,道:“人在偏房里。”
两人点点头,便被下人引着去偏房。
偏房里空旷阴暗,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连暖炉都未生。病重的萧祁桉就躺在床上,四肢被绳索缚在床柱上,不甘地睁大眼喘着气——大夫未得到命令,并没有给他医治。
萧止戈站在两步远处看着他。萧祁桉已经瘦脱了形,露出来的手臂脚踝上还有新鲜鞭痕和陈旧伤痕。骤然看见萧止戈与安长卿,他竭力瞪大了眼睛,挣扎着出声:“那贱人要杀我!你不是说不会让我死吗?我还不想死……你、你给我找大夫来,我不想死……”
他的嗓音也变得嘶哑难听,像是嗓子受过伤。
萧止戈冷眼看他垂死挣扎:“你如今的模样,倒与你的德行相配。”
从前的废太子,端的是清风朗月,翩翩佳公子。便是将他做下的恶事宣扬出去,有人看着他那一张端方温和的脸,或许还会生出疑问,这些恶事,当真是他做的吗?
——人面兽心不外如是。
如今他瘦脱了形,眼眶深陷,颧骨高.耸,四肢细瘦伶仃,倒比从前的模样更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