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以后, 彭梁容在家里休养。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家庭医生来检查以后, 家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彭守礼有一次偷偷问彭梁容:“昭擎他特意来找你, 帮你……只怕他所说的‘报恩’是一件很大的事。”
彭守礼为昭擎为报恩而来这件事耿耿于怀。他当然不会觉得彭梁容说自己记不得幼时记忆是在骗他——
不单单是彭梁容自述所言,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他们做父母的, 早在收养他时, 就试着去寻找孩子六岁以前的经历。
那时候彭家还没现在这么有钱, 当然也很难查得深入。不过, 在彭守礼生意越做越大后, 约莫是在彭梁容十岁出头,彭守礼又特意找人去查了查。
当年的全国监控设备都没有落实, 因此查起来实在困难。彭守礼得到和过去一样的结果,也就不再追求答案。
他还记得彭梁容的小时候, 稚嫩、可爱, 笑起来很漂亮, 问起过去懵懂无知,问多了就会很失落很伤心,试探着看他们。小小朋友也不说话, 就这样看人, 一双眼里盛着的情绪让人不忍再多说几句。
彭梁容被彭守礼问住了,他对他说道:“……爸爸, 我不知道。”
他的话没有停住, 而是继续说下去:“也许我只是比较得他眼缘, 所以他才这样关照我。”
青年倒是很坦然, 也是,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他们对神秘莫测的事物一无所知,也无计可施。
只能庆幸,昭擎对他,对他们彭家是十足友好的。
彭守礼久久凝视他,凝视他流丽的眉眼,他伸出大掌,拍他的肩头。
小的时候,他爱将他抱起来,放在肩头——与两个亲生儿子幼时一样的待遇。小小的梁容会在他肩头笑得眼睛弯弯,耀武扬威地大喊,让爸爸走快一点。
长大以后,他们父子间亲近的方式就成了拍肩、拥抱。
彭梁容听到彭守礼说:“嗯,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彭梁容点了点头,然后说:“有空我希望能找到他聊一聊。”彭守礼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变化,他沉默地看着他,彭梁容面上的表情依旧镇定,甚至还是前几刻含着笑那样,“爸爸,别担心我。”
“他不会伤害我,所以别担心。”
他已经是二十多岁的男人,不再是小时候需要爸爸放在肩头亲亲抱抱的小孩子。彭守礼默然,他倏忽笑了:“好。”
孩子大了总要展翅飞,可他和妻子嘴上说着放心孩子离家飞翔,心里想的却总不是一回事。
妻子私底下查探关于彭梁容和昭擎的关系,试图找到彭梁容幼时的经历,而他亦然,这段时间里总是操心许多,生怕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又出什么事。可到底,眼前的孩子已经不仅仅是个孩子,他在未来会有自己的家庭——也许还会有几个孩子,做个顶天立地的父亲。
他不能够再像是现在这样,满心忧虑,忡忡不安地凝视他,舍不得他。
彭守礼叹了口气,他抬眸,看着这个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特殊而珍贵的成员。
他张开手臂,难得有几分年轻人模样,“来,抱一个?”
彭梁容笑着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
他也顾忌着他的伤势,只轻轻一沾就分开。
但温度只是触及便留下,暖得彭梁容在深夜翻来覆去之时也觉得心头舒畅,嘴角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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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梁容究竟和昭擎又谈了些什么。彭家人了解不多,可看他近日来脸上表情越来越轻松,便也猜到应该是好事。
大概是又几周后,十二月底,彭梁容重新出现在自己的公司里,秘书小姐看到他第一眼就很激动,“老板!”
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