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百年窥伺,亓衡之与顾拥雪的一切宋沉轩都了如指掌。
欲,极易被误认为是情。
清高傲岸如顾拥雪都会在亓衡之的暧昧温柔中迷情,在被舍弃之前,他甚至都以为亓衡之对他情深义重!
只要顾拥雪瞧破他无情便能断情——但宋沉轩却嫌这过程太慢!!
当初顾拥雪对亓衡之动心用了几年,如今时光镜遗留了他对亓衡之的爱意。他要磨灭它,又要用几年?
亓衡之慌忙解释道:“师尊他身受重伤,需要纯阳真气愈疗。我并不是真心想轻薄他——小师弟,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宋沉轩的眸光闪了闪,道:“这么说来,师兄是真的对师尊无意?”
“那是自然,结契大典之上,我连道心誓都发了,师弟难道还不相信我么?”
宋沉轩故作沉吟,露出几分忧郁之色:“你是为师尊疗伤,可是师尊并不知情。若师尊以为你喜欢他,再要与你结契你怎么办?”
亓衡之道:“我拒绝他便是!”
“可只要你或师尊动心,大师伯他们就会逼你们结契。”宋沉轩将顾拥雪随身携带相思毒一事告诉了亓衡之,道,“大师伯他们将这药给了师尊,自然是想让师尊用在你的身上。若确认你对师尊动了情,这契,你不结也得结!”
亓衡之眸子黑得发亮,浑身颤抖——他希望宋沉轩认为他是被气的,但其实他多是兴奋与惊叹!顾拥雪竟也会用这样的手段,看来时光镜的确未曾磨灭他对他的爱意!
“往后这会让师尊误会的事,师兄还是不做为好。”宋沉轩瞧他半晌,眉眼倏忽都舒展开来,笑道,“若能让师尊彻底打消结契之念,师兄也就不必烦恼了。”
下弦月挂在夜幕当空。
今夜的月色越发清亮。
顾拥雪入睡前脑子里都还闪过亓衡之半身湿透的狼狈样。
但在他的梦中,却也是个下弦月高挂的夜。
“你的道侣,与我想象之中相差甚大。他很自我,很不羁,似乎,也不大在意旁人的眼光。”
“夏兄见笑了,劣徒多年来都还是赤子之心。我多番管教,毫无作用,没办法,也只能随他去了……”
一座阁楼,似乎建造在高处。
窗外群山矮小,人烟难见。只天幕,近得仿佛伸手便能摘下星辰……
戴着张镂金龙纹面具的白衣人就倚在窗前的小塌上。
白衣如雪,肩头垂落的发丝漆黑如墨,蜿蜒地没入了他的衣襟之中。
“——顾兄寻来的琴是好琴,不过,今日我不大想弹。”
顾拥雪似乎听出他心情不好,体贴道:“你既不想弹琴,今天我们只喝酒如何?”
十八年的梨花白,色如冰魄,醇香诱人。
顾拥雪拍开了两个小坛子的泥封,神情自若地对着坛口喝了一口,将另外那坛,递给了白衣人。
白衣人接过坛子,目光幽幽地在那酒坛口中逡巡:“有一种说法,梨花白意指美人泪,柳外楼高空断魂,梨花一枝春带雨……”
顾拥雪呛咳了一声,道:“今日,你为何忽出伤情之语?”
“也许因为这酒是伤情之酒,我见之感怀。”白衣人的眼清澈却又幽暗,内敛而又温柔,“——也或许是因为我瞧见了你的道侣,所以我不高兴了。”
“咚咚,铿——”
“咚咚,铿——”
一阵铜锣之声,由远及近。
顾拥雪从睡梦中惊醒,翻身起床,一扯架上的衣衫便闯出了门去。
但只见凌空一道血月,原先清明的白月已然不见,周边星辰都已隐没得没了踪迹。
宋沉轩与亓衡之亦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