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江南落了一场大雪。乌云压城, 罕见的抖落树梢白雪。
花满楼回来时已是傍晚, 他手中拿着刚出炉的梅花糕,那糕点香气却掩盖不了巷子里扑面而来的血腥。他推开门时不小心被面前的尸体绊了一脚。靴子上也染了污迹。花满楼眉头皱起, 小心向前走了几步,可这院子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阿裙?”他唤了声。
又是一地无声。
有刀尖悬挂于梁顶渐渐落下血滴来,顺着盲眼青年额角滑落。花满楼知道那是什么, 心中第一次恨自己看不见, 慢慢蜷起掌心。他以为是有人趁他不在掳走了阿裙, 这满院尸体在列,他却都没怀疑她一分。
直到薛家庄的人来。
那最后一人死时传了信号回去, 不久后便有第二批人来。其中一同还有不少武当弟子。他们检查了院中尸体伤口,不由面面相觑:“竟是和那武当十人所用手法一样。”有人道。
那消息传到薛家庄, 不少人其实已经相信了鸠摩智的话,便连陆小凤也面色大变。感受着周围骚动,他沉下面容,心中却不知在想什么。
吴裙出逃的消息并没有瞒多久。不过短短十二个时辰, 江湖中便知有了个叛师而出的妖女。大抵是这武林中很少有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因此便传的格外快。
叶孤城在南海也收到了消息。
星夜之下, 黑羽鹤麾的年轻剑客立于窗前, 烧了手中的信。有些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费尽心思隐瞒自己会武一事,便是连性命置于他人之手也忍着,如今却因为不明不白的十人而暴露自己。
他明白若是她想, 鸠摩智根本说不出那些话来。
叶孤城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些好奇。和西门吹雪不同, 他虽是一个诚心的剑客, 却不是一个绝对的好人。那些在江湖中人看来离经叛道之事,于他而言亦不过是眼前拂尘,他不在意那些是非对错,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月辉映着堂前白霜,照的那剑客颌线微微柔和了些许。薄唇轻轻压下,那双向来如寒星的双眸竟是有丝笑意,在这沉沉深夜叫人心头一跳。
远在江南的吴裙并不知道叶孤城在想什么,她在杀了薛衣人派来的人后并没有离开。在众人都以为她会找一个地方藏匿的时候,她孤身一人反倒潜入了薛家庄。
鸠摩智的客房在林中深处。
早晨仆童刚替那屋行者送过饭菜,那些大人物总不喜欢人打扰,他将饭菜放在门前,却没注意从台阶缝隙中流出的血水。
一个时辰前,鸠摩智刚打完坐起身准备去林中走一趟。他这些日子因受了重伤,武功倒退,可奇迹的是走火入魔的迹象竟是消退了不少。连日打坐也目光清醒,不再有颠倒之状。
他心中隐隐猜测是否完全化了功,便不再受此困扰。可又想到吴裙,到底有些不甘。凭什么她能同时修炼两重功法却依旧安然无恙。
小无相功已练了多年,要他废去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斜肩披着袈裟的僧人刚推开门,不想便有袖风袭来。那人不知在此处藏了多久,竟叫他毫无觉察。鸠摩智避开后怒目而看,却是去而复返的吴裙。
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逃走,却不想会来杀一个回马枪。
“凭你一个人想来杀老夫恐怕还不够格。”
窗扇忽而闭上,他已被逼入屋内却还是冷笑。吴裙不以为意,只接连使出第二招。她已将六脉神剑与斗转星移融合在了一起。
在借力打力时,从指尖发出剑气。虽说不光明,却叫人防不胜防。鸠摩智即使早就对此二重功法有些研究,一时倒也吃了些亏。不过他毕竟内力深厚许多,这般僵持着,最终也是吴裙会败下阵来。
他眼中得意,善目下凶光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