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进去时四人各怀心思, 如今出来便也只剩两人。吴裙身受重伤,宫九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那时为救吴裙徒手抓住了袖箭, 却未曾提防其上掺杂的情花之刺。小刺深入掌心,看似不痛不痒, 可若是发作起来,石观音与欧阳锋便是下场。
宫九眸光微沉,却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走了许久,始终未曾见得人烟。沙漠中最忌迷路, 吴裙看了眼远处天色,余晖西斜, 映着半边沙坡一片昏黄,本是极美的颜色, 现在却叫人心头不安。
已经快要天黑了。
她与宫九俱是重伤, 如今又无水源火光, 要如何在这沙漠中过夜。
吴裙的担心并无道理, 便连宫九也眯了眯眼:“此时不宜再走了。”
夜中沙漠形势瞬变, 再往前倒不如留在这儿休整。
吴裙点了点头,解下披风坐在了原地。他们已经一日没有喝水了,即使是对于武林中人来说,在无水源的情况下重伤跋涉也是消耗。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面对而坐。吴裙身后便是落日, 宫九往常从未曾观赏过天色, 他生来冷情冷性, 也觉得一日之间不过尔尔, 很少有提起兴趣的时候。今日被困于此,倒是第一次看清这落日。
余晖渐渐消散,寂静的空间里只余风声,宫九仰头看着,而吴裙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气温越来越低,沙漠彻底冷了下来。吴裙忍不住眉头微蹙时,忽然听见对面人轻笑了声,将自己身上白袍脱下来扔给她。
“穿上。”
青年只着单衣,神情散漫,似只是随手而为。不知道为何,吴裙心里竟有些暖意。
“你不冷?”他二人都是重伤内力微薄,在这沙漠寒夜中不比从前,宫九将衣物给她……
吴裙微微抬眸,听见宫九道:“只是一夜而已,倒还抗的住。”
“怎么,阿裙莫不是心疼我?”
他到这时还有心思调笑。吴裙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思在青年笃然平静的眼神中慢慢静下来,那股自比试而起仍旧压在心间的心魔也消散了些。她拢了拢衣服,不理会这个问题。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沙漠长夜一望无垠。宫九收回目光,许久才道:“阿裙可怕死?”
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吴裙慢慢摇了摇头,却又点头。
宫九瞧着她,听她道:“我不怕死,但却不能死。”要死也得等到报仇之后,她想起在走火入魔后系统在她身边的话来,不由皱起眉头。
原随云就在沙丘后,幕后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以吴裙对原随云的了解,这等野心甚大的精密布局确实像是出自他手。宫九又如何不知。这世上奇珍异宝也就只有那个岛上才有,曼陀罗一株难求,更何况是情花。能把两者同时集齐,又有财力物力在沙漠中布下此等阵法,世上除了原随云再没别人。
宫九其实从见到阵法时就已经知道了,他心中知道被算计,但他向来自负,即便如此也不认为自己输了。
他慢慢闭上眼。两人都不再说话,这种时候连口舌都要保存。
吴裙拢着袍子睡着,却不敢睡的太沉,只浅浅呼吸叫身体始终保持紧绷的状态。原本意气风发的红衣少女冻得面色发白,连唇上也一片青紫。
宫九在对面静静看着,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厚衣给了吴裙,分明连骨子里都透着寒意,青年却姿态矜傲不改。
他本是闭着眼的,却被少女睡梦中喃语惊扰。吴裙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连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微蹙的眉头看起来竟是可怜。
宫九从未有过什么怜惜之情。
在他心中这世上只有勉强入眼的人和该死的人,而吴裙便是前者。他